饶是我是收尸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知道自己身后站了不下二十几个死人,我心里也凉透了,开始还敢大声叫唤的我,现在却不敢大声的呼吸了,生怕自己动静一大,就能将这黑暗中的什么东西给惊醒了。
那忽近忽远的鬼叫之声并没有随着我的沉默而消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我知道这是我心中露怯,阳气下降,让这脏东西有机可趁,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皱了皱鼻子,太臭了。
我开始在心中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默念几句,我便大声的喊了出来,果然在九字真言的打压下,那鬼叫之声慢慢的消失了,我刚想松一口气,但猛然间,我的耳边却炸开了一声几乎炸破我耳膜的鬼叫之音,这声音不像是刚才那么平和,而是充满了怨毒。
我知道事情坏了,九字真言有伤鬼的能力,但是要镇压不住鬼的话,却会将鬼的戾气给激发出来,这次,我弄巧成拙了!
我头朝这边上一偏,尽量离着那尖锐的声音远一些,但是头上却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转头一看,却看见一张估计有磨盘大小的煞白人脸,确切的说是,不是一张,而是一群,这张巨大的煞白人脸是由一张张正常大小的人脸组成。
由于这些脸都是白的隐隐发光,所以**********也能看的很清楚,这些人脸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没有一张重复,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痛苦狰狞的神态,好像是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乍一看见这鬼东西,差点没把我心脏吓停了,可是那些鬼脸并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从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嘴巴中一个个吐出一条或是艳红,或是漆黑,五颜六色的滴答着粘液的舌头,朝着我的身子围来。
不到十秒钟,我浑身上下像是掉到了一个果冻水池中,周围都是软绵绵,但是却又劲道的液体,我浑身黏糊不能动弹分毫,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舌头缠住了我的嘴巴鼻子,眼睛。
世界一片黑暗,窒息感随即而来。
有时候你会发现,我们的世界是由许许多多的突然组成的,这一个个的突然,往往成了我们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的转折点。
我突然被这些鬼面袭击,突然就危在旦夕,这时候,别管我是中了僵尸毒,还是蛇毒,这些东西统统对我不管用了。在我将死的那一刹那,轰隆一声,厚重的开门声在我耳边响起,门外的阳光洒了进来,那原本凶神恶煞的鬼脸像是遇见猫的老鼠,纷纷尖叫起来,紧接着像是潮水一般,在我身上褪去。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在我正前方,两米见方的阳光徐徐而入,在阳光下,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
那人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我能看见他正朝着我走来,待到他走到离我身边只有一米的时候,我的眼睛也适应了此时的光芒,见到那人的脸蛋,我尖声道:“是你?”
那人阴毒笑了笑,道:“见到我很惊讶?赵寅当给给,想不到居然还有些来头,差点让你跑了!”我对面的人不是给我下灵蛊的刀疤脸,也不是叶天凌,而是我最不想见到的车臣!
怎么会是他?
我最先感觉到惊讶,随即就是愤怒起来,我怒吼道:“车臣,你搞什么,赶紧放开我,你这是非法拘禁,小心我告你!”
车臣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像的事情一般,哈哈的笑起来,笑声中满满的都是鄙视,过了一会,他阴声道:“告我?要不是我,你能从监狱里出来?”
我吃了一惊道:“是你在监狱里把我弄出来的?”车臣道:“除了我,在铜仁谁还能随便在监狱里捞人。”
我现在心里已经稍微平静了下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帮在这,难不成,你想着将我杀了,成为后面这些尸体其中的一员?”
车臣道:“我是想杀了你,居然还跟程家二小姐眉来眼去,你也不看看你的癞蛤蟆样,居然还妄想攀程家天才的高枝,不过,我家的老祖宗说你有用处,是个关键人物,不能杀你,那我就留着你的狗命,跟这些蛊尸在一起,什么时候用到了,在什么时候将你拉出去。”
我吃了一惊,这里面所有的尸体居然是蛊尸,何为蛊尸,一是用尸体当做温床,来喂食它身体里面的蛊虫,二是直接将尸体炼成大的蛊虫,成为尸蛊。
我忽然想起自己是怎么来的,颤抖的问道:“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被你拍花子拍来的?然后用他们温养你的蛊?”
车臣从鼻子里冷哼了一下,不回答,他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你的出现,已经引起了门里面所有人惊慌,我估计程以二敢打破规矩,私自跑到南方,就是因为你这小子吧。”
我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所谓的门了,这是一个什么组织?为什么会听到我之后惊慌,还有,我好像是知道程以二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在程以二所处的阶层之中,有一层神秘的规矩,而这个规矩,让程以二不敢随便的来到南方,结合上一次见到程妞,她是化身一个乞丐的摸样,程家本来就是大户,程妞不可能成为乞丐,这说明什么,说明程妞是偷偷过来,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我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但是紧接着面对的是更大的谜团,程家也是这个传说中门的一员,他们为什么对我有兴趣?我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如果说有什么不平常,就是遇到了程妞之后才开始不正常的!
我甩了甩头,道:“车臣,放了我!赶紧放了我,我不是什么关键的人,我就是一个跟死人化妆的人,另外,我对程以二也没有意思,你多想了。”
车臣冲我给给一笑,道:“是不是关键的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就在待着吧,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中的灵蛊,我没有帮你解,这次还多亏了疤子呢,要不是他,你还就真的逃出苗疆了,那时候也有些麻烦呢。”
说完,车臣走到我没面前,拍了拍我的脸颊,然后张狂的笑着走了出去,留我在他身后狂怒不已。
门轰隆一声慢慢的关上,那门口的光芒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最后直到消失不见。
我和身后的那些尸体共处在这压抑的黑暗中,我越发感觉自己胸口堵的慌,就要喘不过气来。而在这时候,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鬼叫之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响了起来,不光是这样,我还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啪叽啪叽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像是从淤泥里走时发出的动静,我超那动静的来源望去,看见水鬼那脸盆大的白脸。
不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那刚关起来的门又开了,一个熟悉的差点让我哭的太监声传来:“你个****的,怎么又回来了?!”是癞皮狗,尼玛,终于找到它了!
在赖皮狗身边,一个黑影冲着那煞白水鬼冲去,我只看见寒光一闪,那水鬼硕大的腐烂头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化成了一缕飘散的白烟。
是赶尸匠!那手起刀落的动作真帅,这一刻我看赶尸匠顺眼多了,这才是真爷们!
癞皮狗絮絮叨叨的在我身边道:“我说,小祖宗,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那天都用摄魂法将你赶走了,你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道:“你他娘的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老子中了灵蛊,被人冤枉杀了人,然后被逮到铜仁监狱,之后就被车臣带到了这里,癞皮狗,今天,你就要给我说清楚,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狗屁门,为什么我又成了关键人物?咱们不是跟你找人吗,怎么又扯上我了?”
赶尸匠走到我身边,拿着手中的杀生刃刷刷两下,将我手腕上的绳子隔断,我低声向着赶尸匠答谢,他用鼻音嗯了一下,算是回应。赖皮狗有些焦急的道:“赶紧走吧,小祖宗,出去再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
我冷哼一声,跟着前面转身离开的赶尸匠走去。
我们三个从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走了出来,由于长时间不见阳光,我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等我眼睛熟悉了光线时,居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腰上,而我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带门山洞。
赖皮狗小心的看着周围,道:“这里是小毒物养毒的地方,我们千万要小心,待会你见了什么虫子不要紧张,你身上臭,这些东西不会主动袭击你。”
尼玛,你身上才臭呢,我对于赖皮狗奇葩的解释有些不能接受。
三人从山洞里出来,赖皮狗认了认路,便一头扎进了那小腿高的灌木丛中,走了大概有一百米后,我身后的赶尸匠阴忽忽的道:“别动。”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还乖乖的站住了脚步,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凉,随即听见他鬼叫道:“走吧。”
我回头一看,地上一条筷子般细长的五彩斑斓的小蛇,已经被砍掉了头,我心中恶寒,但是接下来的路更让我胆战心惊,因为,我不时的看见树上,灌木上趴着各种各样的虫子,或是拇指粗细的白白嫩嫩的像是蚕虫一般的东西,或是有小手指粗细的乌黑锃亮的蜈蚣,最离奇的死,我看见了一只小孩手掌大小翘着尾巴的红蝎子。
苗疆十万大山可怕在哪,不是那险峻的山势,不是饿狼熊虎,而是这看似纤小,但恶毒无比的蛊虫,寻常人只要是被这东西咬上一下,肯定就是死翘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癞皮狗说的我身上有臭味,这些蛊虫并不过来骚扰我,除了刚才赶尸匠在我身上斩下的小蛇,一路虽然惊心动魄,但是那些虫子根本不鸟我们。
可是就在我渐渐的能接受这些虫子时候,一旁的癞皮狗突然抽了抽鼻子,随即尖锐的道:“不好!”在它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看见前面的发青翠绿的灌木丛中迅速的向着左右分开,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快速的钻了出来!
我身后的赶尸匠一言不发的绕过我的身子,站在我的前面。
刷的一下,我们前面的灌木一分为二,一个怪物从那里面钻了出来,这个东西上半身是人身,不过黑乎乎,干瘦至极,像是非洲那经常不能吃饱饭的人一般,而自从腰部往下,则是蜈蚣那一截截黑色锃亮的身体,那黑色的躯干下还密密麻麻的长着一条条的腿。
我们三个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身蜈蚣尾的东西,它也瞪着自己的三角眼冷冷的看着我们,赖皮狗舌头有些打结,他结巴道:“人,人蛊……”
我们面前的那个怪物猛的张开嘴巴,渗人的是,它的嘴巴裂开,露出像是蝎子一般的双颚,吐出黑色的蛇芯子,随即它脚下沙沙作响,那无数条腿跑动,迅速的朝着我们三个扑来。
人们对于和自己相似,但是又不同于自己的东西有种近似于偏执的害怕,比如说有人就很害怕洋娃娃还有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