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手印?”陈静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像是浮雕一般的手印,喃喃的重复道:“我怎么会有这个手印,对,我怎么会有这个手印呢?”
一边说着,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冲我喊道:“我怎么会有这个手印呢?”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那怎么会有小孩的手印呢,我这不是问你的么?
陈静又开始失心疯了,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眼睛慢慢的变红,我一声不吭,生怕惹到她,可是她脚尖一转,冲病床上的我扑过来,嘴里尖叫着:“为什么会有手印?为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我弄得?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我在床上行动不便,这陈静现在又心里疯,力气大了几分,恶狠狠的想将我的脖子掐断,我真不知道陈静这究竟是唱的哪出戏,来到医院里,就为了掐我么!
我曲起腿,用膝盖顶住她的肚子,然后使劲一蹬,将她在我身上踹飞,再床上打了一个滚,站在地上,疯狂的咳嗽起来,我听见旁边地上一阵异响,顺着声音看去,陈静不见了!我急忙转了一个圈,整个病房都是空空的,没人了!陈静居然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鬼?我一边摸着脖子一边想着。
我捂着胸口,慢吞吞的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真的不见了,可是我刚才连关门的动静都没有听见,感情还真的是闹鬼了!上次遇见的陈静是个大活人,这过去不到一天,就挂了?
可是她死了之后过来找我有什么意思呢?我到现在没有想明白,她过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我坐在病房里面的椅子上,摸着脖子。
不行,我心里越想越别扭,她来的蹊跷,我害怕赶尸匠再出事,我打开病房门,慢吞吞的朝着护士值班的办公室走去。
那个东北女护士知道我要去停尸房,尖叫声几乎将楼顶给掀了,不过倒是没有阻拦我,去找停尸房中的管事人,或许因为是陈捷的原因,我现在已经一路绿灯的站在太平间里。
赶尸匠所在的那个冰柜是9917,我记得清楚,下来的时候专门给管事的人要了钥匙,至于那个东北的女护士,还有管事的人,根本没跟进来。
找到赶尸匠的冰柜,拿着钥匙打开,看见赶尸匠一身寒霜的躺在那,我心里有些悲伤也有些庆幸,幸好没有出大问题。
我翻过赶尸匠的头,看了看他脖子后面的手印,跟刚才看到的陈静脖子后面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鼓,我摸了摸赶尸匠的身子,轻轻的道:“兄弟,坚持住!”
我刚说完这话,就听见轻轻的一声哗啦之声,这声音像是在塑料袋,饶是我现在胆子大,在这一堆直挺挺的死尸周围,我也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
我将赶尸匠推了进去,锁上,然后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虽然身上受了伤,但是要一个小鬼或者尸变什么的,我还能对付的了。
太平间里面的光有些压抑,不是很亮,生怕是惊扰到这里长眠的人一般,但是太平间里面窗外多,阴影多。
还不等我走到那传来声音的地方,我背后突然响起“赵寅当。”三个字,我冷不丁的被人在身后叫了一声,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就像是被癞蛤蟆跳进了衣领了一般。
有鬼。
我没有应声,双手结印,猛的扭头,嘴里就要喊出列字决,但是身后的那声音骤然增大,生生的盖过了我,尖叫道:“赵寅当!”居然是浅浅。
我松开手,纳闷的道:“浅浅,你怎么上这来了?”浅浅皱着眉头道:“我看见你从病房里走出来,就跟着出来,然后跟着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进来了,看见你想往前走,就喊住了你,走吧,这里好冷。”
似乎是在响应浅浅的话一般,她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脸色煞白,身子单薄,寒风中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道:“我就看看我朋友的身子,既然没事,咱们就先出去吧,刚才不知道什么响了一下,我想过去看看。”
浅浅一边走着,身子一边朝我靠来,她的身子冷的像是一个冰块,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浅浅低声嘤咛了一句:“抱抱我好吗,我好冷。”
我看了她一眼,嘴唇绛紫,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白霜,眼圈周围都是乌青一片,我当时脑子一热,胳膊抱了过去,虽然柔软,但是浅浅的身子已经像是冰棍了。
我心里微微一疼,搂着她出来,外面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不了这太平间的氛围,已经离开了,我锁上门,抱着浅浅走了上去。
我对浅浅的感情纯粹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觉,看见她受伤会心疼,这丫头招人疼,但远远不是爱,我的心,只会给程妞自己留着。
回到病房途中,我想着给东北护士钥匙,但是值班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去哪了。
到了病房里,我把浅浅扶到病床上,她在床上缩成一个小猫,紧紧的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放松了很多。
我一边朝着暖瓶走去,一边埋怨道:“浅浅你说你干嘛,去那找我干嘛,不知道哪里阴气重么,你小女孩家家的,以后不要乱闯了,诺,给你些热水喝。”
浅浅有些倔强,将脸往旁边一别,哆嗦道:“我……不……喝。”我好脾气的坐在床上,道:“听话,喝些热水就好了,快点!”浅浅干脆背过身去了。
我苦笑了一声,我可是病号啊,能不能不耍小孩脾气,昨天我可是还被捅了一个透心凉的。
我脸上苦笑没有落下,身子就打了一个寒颤,我有些机械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弯下腰,将病床的床单节揭开,一张煞白的人脸,眉毛是一个圆点,鼻子上有几个黑痦子,正似笑非笑的在床底下看着我。
陈静,我还以为她是鬼了呢,感情她一直没有离开,原来是钻到我的病床底下,像是一个精神病一般,一声不吭的瞪着眼睛在角落里面瞅着我。
我挠了挠发麻的头皮,拉开了与陈静的距离,声音冰冷的道:“陈静,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已经明确的知道,陈静跟本没有变成鬼,只是有些精神不正常,但是这比成鬼更怕人。
陈静歪着脑袋,冲我竖起手指头,嘘了一声,然后呼扇着自己的小手,对我轻轻地道:“快过来,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声音倒是明快,但是脸上还是那僵直的表情。
我抬头看了看床上依旧发抖的浅浅,怕陈静发起疯来伤到她,狠了很心,蹲下身子,小声的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静凑到我的耳朵前面,轻轻的道:“小心驼子,他是鬼!”说完这话,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话一般,开始给给自己疯狂笑了起来,本来女孩声音就尖,陈静现在精神又不正常,那声音听起来跟哭丧没有什么区别。
她口中的驼子应该就是我们在她家里见到那同租的怪人了吧,那人是鬼?陈静现在的话有多少能相信的?
我冲着旁边一直给给怪笑的陈静道:“你为什么经常去三儿照相馆,哪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一提起三儿照相馆,陈静立马闭上了嘴巴,那像是雕塑一般的,然后立马双手捂住脑袋,往床底下缩了回去,嘴里念叨着:“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我伸手想扶住她,可是她张开嘴巴,冲我我的手咬了一口,在床地下翻腾了一会,爬了出来,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床上的浅浅,嘴里的尖叫声更是吓人,整个楼层都应该能听见了。
陈静捂自己的脸往后退了几步,摸到门把手,拽开门,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下跑去。
我想要追上去,但是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的浅浅,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追上去,三儿照相馆跟陈静的家我都知道,尤其是那三儿照相馆,我现在的状态进去后根本出不来。
我摸了摸浅浅的额头,还是冰凉,整个人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就跟死了一般,这是着了寒气还是被脏东西盯上了,我半吊子入殓师,打鬼杀妖还行,但是驱逐这东西,我根本不会。
我看着病床上的浅浅,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浅浅睫毛眨了眨,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找到我的,呻吟了一下,道:“我好冷啊……”说着她颤抖的伸出手,将我的胳膊牢牢的抱在怀里。
我现在感觉到,就连她身上最柔软的胸部,都冻得有些坚硬了,像是石头。
我一动不动,任凭浅浅抱着,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的热量,浅浅身子颤抖变得轻微起来,再后来,身子居然安稳了下来,不过我的那条胳膊就像是放在冰箱里一般,渐渐的没了知觉,这还不算,本来感觉不困的我,渐渐的感觉到两个眼皮在打架,最后坚持不住,脑袋一外,躺在了床上。
睡梦中,一直感觉自己的手被海底的巨石压着,死沉,冰冷。
第二天我是被东北的那个女护士给打醒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床上,纳闷道:“看见浅浅了吗?她怎么不见了?”
本来东北女护士是想着骂我来着,听见我问她,脸上表情一变,变得有些精彩,到了后来低骂一句:“好好的床不睡,跑地下趴着,真是****。”
我脑门上青筋跳了几下,这女的嘴巴真的是太贱了,要是是个男人,我肯定揍他不下十次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东北女护士头也不回的道:“你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
没头没脑留下这么一句,她离开病房,我问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浅浅呢,浅浅怎么找不到了?她现在没事了吧?我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身子,身上关节噼里啪啦,发锈了都。
果真像是那个东北护士说的,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其实现在我一直在怀疑,当初那伤到底有没有这么严重,还有,是伤在身体上的吗?
我从病房里出来,恰好遇见了护士长,我张口道:“护士长,浅浅好了吗?”护士长像是看见怪物一般看着我,过了好半响才道:“浅浅,她回去了……”我追问道:“没事了吧?”
恰好这时候有人叫护士长,护士长搪塞道:“恩。”然后快步离开。听见浅浅没事,我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这丫头昨天不知道怎么了,吓我一跳,起来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跟我道个别。
既然浅浅没事了,那今天就该去找陈静口中的驼子了,虽然从三儿照相馆里面救出来的女鬼被牛头打烂,但是至少让我知道了,这三儿照相馆跟包冥戚这诅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凭着记忆,来到陈静的家中,敲了一会门,没人开门,但是那大门随着我的敲击,慢慢的往后退去,自己打开了。
我走了进去,院子还是前天晚上的院子,但是里面两个奇怪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我喊了句:“有人吗?”静悄悄的,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