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蕊,你别哭,别哭好吗?呜呜……你一哭,我也忍不住想哭了,呜呜……”思纤的心何尝不痛呢?黎枫的痴情是她接受不起的痛,而“齐哥哥”的离别却是她难以承受的痛,她能怎么办?谁又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选择?怎样才能做到所有人不受伤害?
杜蕾蕊看着泣不成声的陆思芊,突然好感动,多好的姐妹呀,同甘共苦同喜同悲就是这样的吧。脸上竟有丝欣慰的笑,让她的脸瞬间复杂不已。
“思芊,我爱的男人不爱我,我该怎么办?我好爱他,好爱好爱!我好痛苦,痛到无法呼吸,可我却止不住地要去爱他。我只是他的情妇,情妇啊,哈哈……一文不值、金钱交易的情妇,多可悲!哈哈……”杜蕾蕊语无伦次,悲凄地大笑起来。
“……”陆思芊听着杜蕾蕊乱七八糟的醉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的是真的吗?难道学校里的传闻都是真的吗?蕾蕊,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为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吗?不……即使为钱出卖肉体,她也相信蕾蕊是迫不得已的,她是她的好姐妹呀,她相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思芊,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认为我是那种为钱出卖肉体的女人?哈……哈……哈……”杜蕾蕊悲凄地问着自己最好的姐妹,带着股自嘲的意味。
是啊,思芊的沉默难道不就是默许了自己的质疑吗?她还能奢望谁来理解她的爱?事实上,当初自己就是为钱出卖初夜的,不是吗?只是上天捉弄人,让她在那种耻辱的地方邂逅了她的真爱!多可悲的嘲讽呀!
老天在惩罚她吗?要她用真爱来换取妈妈的命?用这不见血的伤痛让她一辈子铭记着她的过错?是她错了吗?还是她对偶遇的他太过执著太过迷恋?她不该爱上他吗?是不是这样的自己真的很丢脸?排山倒海的问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难过,心好痛!单手抵着胸口,似要抚平伤痛,但却怎么揉搓也无计于事。
“哇……”杜蕾蕊竟不顾形象地豪啕大哭起来,抵在朐口的手一下一下重重地捶打着,唯有这样让身体疼痛起来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和悔恨。是谁告诉她,只要身体痛了,心便不会痛了?为什么打在胸口的拳头让身体痛了却无法让心停止去痛?骗人,心痛了是没办法治疗的,这是自己的亲身体验。“呜呜……”
那哭声凄凉无助,陆思芊从未听过杜蕾蕊象此刻这样伤心啕哭过,这样的她让她真的不知所已,她的心跟着杜蕾蕊的哭声也恸哭了,心疼地抱着泣不成声的蕾蕊也哭成了泪人儿。
到底爱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让一个女孩心神俱伤?什么样的爱才会令一个女孩万念俱灰心力交悴?她紧了紧抱着蕾蕊的双臂,用这种默默的方式给予她坚强的力量。对,她们都要坚强要勇敢的,不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蕾蕊!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苦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声不响地不回应你……”思芊悔着,碎碎念着。
“思芊……”
“蕾蕊……”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姐妹!”
“嗯,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
这样算不算是彼此的承诺,承诺这辈子做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
酒精的刺激让她们卸下了平日里的假装,毫无防备地宣泄着,两人就这样一直抱在一起哭着。
哭累了,心情也慢慢平静了。周遭的人都睡了,耳里只听到音响里随机播放着的不知名的音乐。
幽幽地,让人无限感伤的萨克斯乐,增添了这一夜的落寞。
“思芊,我和他相遇,也是在这里!”杜蕾蕊闭了闭眼,仿佛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心般说出。
杜蕾蕊突兀的话让陆思芊有些消化不了,形成“o”型的小嘴,惊愕地“啊”出了声,但她没有再出声,等待着蕾蕊倾诉她跟她的他的故事。
思芊无声的鼓励,让杜蕾蕊很感动,思绪已飘到了初识他的那个月圆夜,脸上竟挂着一抹让人动心的娇媚。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中国农历年年初八。
那是个云淡风轻的夜晚,华灯初上,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地经过杜蕾蕊的身边,有相拥的情侣,三三两两的学生,亲密的姐妹,手足兄弟,更多的是行色匆忙形单影的男人或女人,谁也没有注意谁的踪迹,谁也没有兴趣在乎谁的举动。
站在富丽堂皇犹如宫殿般,这个全市最大的高级娱乐休闲所威斯曼街对面,光是远远对望着,威严耸立的威斯曼散发出的致命诱惑让杜蕾蕊心里又惧又喜。惧怕它接下来就会将自己无情吞噬,喜的是只要走近它,它就会让她得到她此刻最想要的金钱。这是他们约好交易的地方,不是吗?可自己的脚却沉重、害怕得迈不动一步。就如此,远远地,静静地,五味杂瓶地看着魅惑的威斯曼。
脑海里清晰地播放着他们的协议内容,一字一句地敲在杜蕾蕊的心房上。
杜蕾蕊用“寻找财主”的网名通过互联网和名为“夜莺”的男人达成了协议。
条条款款,清清楚楚地记得,是她即将出卖自己的契约,想不过,她杜蕾蕊也有为钱出卖身体的一天。哈……哈……哈……多么可笑可悲啊!心里悲悲凄凄地自嘲着。
“等等为你心有独钟,因为爱过才知情多浓,浓得发痛在心中,痛全是感动,我是真的真的与众不同;真正为你心有独钟,因为有你世界变不同,笑我太傻太懵懂或爱得太重,只为相信我自己,能永远对你心有独钟……”如果杜蕾蕊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应了歌里的话,不知该做何想法。
杜蕾蕊的手机兀自响着,她知道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一定是他,那个叫“夜莺”的未曾谋面的男人,那个即将带给她耻辱的男人,她不敢接也不想接,开始害怕了胆怯了后悔了,伤心地缀泣起来。
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过往的人们用怪异的眼光瞥了又瞥举止异常的杜蕾蕊,估计都把她看成了精神失神的美少女吧。蕾蕊苦笑着,丝毫不去理会,现在的她只想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选择,是冲上去履行协议还是转身回家?
过年,本该喜庆的日子,本该一家人高高兴兴走亲访友的美好时光,却因为妈妈的突然发病让整个家庭陷入了痛苦中。
杜蕾蕊的妈妈被查出乳腺癌晚期,医生说必须马上做切除手术,这样可以保证她的寿命延长,至于能够延长多长没人能知道。但,如果不做切除手术,她就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妈妈才四十五岁,她的生命不该如此短暂呀,可手术费高达十几万,让他们这个农村五口之家怎么负担得起?弟弟妹妹都还小,还在读书,父亲只是一名工地上的苦力,一个月能赚的钱有限,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存款。原本以为等她毕业了找了份好工作,就可以好好赚钱供弟弟妹妹继续上学,可老天却让他们面临这灭顶之灾。
妈妈苍白瘦弱的脸浮现在杜蕾蕊的脑海里,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瘦削身躯已骨若嶙峋形同骷骸,空洞的眼神豪无光彩,痛苦而又无助……妈妈,妈妈,蕊儿该怎么办?在一个星期期限里,除了她现有的身体,她还可以用什么来换取这救命钱?
杜蕾蕊由原本的无声流泪到嘤嘤缀泣,心里翻江倒海,痛得心都痉挛了。
不知何时停了不响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杜蕾蕊回过神来,用手背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挺了挺腰杆,毅然向威斯曼大门走去。
“喂……”杜蕾蕊边走边按下了接听键。
“****!‘寻找财主’,你是不是出门被车撞死了,迟到半个钟还不出现?不想交易了吗?”电话里传来“夜莺”愤怒的连珠炮似的吼声。
“我已经来了,人在大厅等电梯,c1808房,对吧?一会就到!”杜蕾蕊冷冷的语气打断了“夜莺”的炮轰。
初来乍到,杜蕾蕊不想瞎转浪遇时间,只好让服务员带她到c1808客房门前,时间也没花多长。
杜蕾蕊按下了客房的门铃,几乎是同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脸的怒气,却掩饰不了他的书卷儒雅气息。他难道就是“夜莺”吗?人倒是不像她想象中的老态,心里的难过少了几分。
“夜莺”一把将杜蕾蕊用力从门外扯进了客房,蕾蕊有些害怕,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难道他就不能温柔点,一定要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吗?他就那么猴急吗?真是抹杀了他那张斯文柔美的脸,最初的一点好感被他扼杀了。
“夜莺”拉杜蕾蕊坐在厅里的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两份《买卖协议》打印版和红色印泥,“夜莺”处已盖上了鲜红的手指膜印。
“快点,盖个手指印就去冲凉,冲好了直接到里面房间的床上躺好,不许开灯。记住,裹一条浴巾就可以了!”“夜莺”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这是一百万的现金支票,很快就可以属于你,希望接下来的你让我满意。”说完,把支票甩在杜蕾蕊的面前,脸上带着几分鄙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