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黎洋的事发生后,晓敏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也因此演生了许多身体和心理上的疾病,我不想你和她都受到伤害,只好渐渐孤立了你。”
“我这么做,的确让她心里好受了些,也不会找你麻烦。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好话,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一天好脸色看,但她并没有害你的心,希望你不要一直忌恨!”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推卸掉我曾经对你做过的所有一切。让你失去母爱又得不到父爱,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失败的一点。”
“你和黎洋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怎么会只偏袒黎洋一个,只疼黎洋一个呢?”
“爸……”父亲黎振此时动情的忏悔,让黎枫的心更痛,却是一种得到久违父爱的愉悦的痛,痛得甜蜜。
父子俩几乎抱头痛哭,但却被手术门打开的声响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忘了心里所有的想法。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杜蕾蕊靠手术门最近,医生一出来,她便冲了过去,急切地问道。
众人随即围了过来,紧张地等待着医生的判处。
“暂时抢救过来了,但病人的病情很不稳定,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最好不要让她再受任何刺激。”医生显得很疲惫,说完便转身走了。
护士们把仍昏迷不醒的韩梅推出了急救室,众人再次围了过去。
“不要挡路,送到病房再看吧,反正一时半会她还不会醒过来。”多嘴的护士说这句也不知道心存什么心态,本是一番好意,却出口后味道全变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黎枫紧抓着护士嘴里所说的“一时半会她还不会醒过来”,心急如焚地问着。
“不知道,你刚才没问医生吗?”没得到答案,反被不积口德的护士反将了一军,只是此时,谁也没心思计较护士的态度。
韩梅被送回先前的病房,已是夜里的九点多,众人早已被折腾得又饿又累,互相劝说着去医院楼下胡乱吃了点东西。
黎枫却固执地守护在韩梅身旁,寸步不离,他害怕离开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他要与死神争分夺秒,绝不让自己痛恨终生。
经过医生的再次确定,得知韩梅得第二天早上才能醒过来,众人也就安心地各自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黎枫、黎振和杜方石。
杜蕾蕊被段寒令强迫着带回家休息,弟弟杜蕾焱也随着去了。
这一切的变数真的让人很难接受,特别是黎枫父子。
也许在这之前,他们都以为这辈子不会再与韩梅有交集的一日,可偏偏老天就是爱捉弄人,冥冥中,安排了这样的一次相会,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生离死别的离愁。
不知该说,这是老天可怜韩梅的尘愿未了,还是该说,命运本就是一出上天早已安排的戏。
不管你是否愿意来演这出戏,不知不觉中,命运早已将你编排其中,只是身陷其中而不自觉罢了。
回到静苑秋居,陆思芊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倒在大床上不愿动弹,全身所有的感知就只有一个“困”字。
依照管天齐吩咐,甜甜进屋来为她放好了洗澡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小姐……”
见陆思芊不回应,她欲退出房间,却想着刚才小淼电话里的叮嘱,遂大着胆子推了推陆思芊的腿,说道,“小姐,小淼交待我每天要给你按时服药,不然你的嗓子就很难好。今天还没吃呢,起来吃药泡个热水澡再睡吧,啊?”
听到“小淼”二字,陆思芊睡意全无,突地从床上弹跳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吓得甜甜惊恐得后退了几步,急促地喘息着,一个劲地用力拍着胸口,却不敢出声埋怨。
看来小淼说得没错,这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异,要自己一直长期服伺她,也不知何时会被她吓死。
陆思芊起身四处找着什么,提到小淼,她的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说不清也道不明。
只觉得小淼被被警察从医院带离时,眼神在看向自己时似乎特别的复杂,有冷漠、不屑,似乎还有挑衅与得意。
是自己看错了吗?
如果没有看错,可为什么她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小姐,你在找什么?”看着眼前像变了个人似的小姐,刚才的慵懒忽然间变成了失魂落魄的疯狂,甜甜怯懦地跟随着她的身体移动而左右闪躲着,心里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找的东西找不到,陆思芊气馁地跌坐在床沿,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一番折腾后,她更是又累又困,胃里也不太舒服。
“好了,小姐,该吃药了。”见陆思芊也折腾够了,甜甜倒了一杯热水,摊开掌心,药粒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药!
陆思芊刚才就是在找小淼一直给自己吃的药,原来被甜甜捏在掌中。
看着那一粒粒白色的药粒,它们却在她眼中渐渐放大,突然变成了长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恶魔,吓得她发疯似的挥手打落。
白色药粒散落一地,陆思芊愣愣地呆看着它们落下,心像是被抽空般,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性情大变,可刚才那一幕真的让她吓得不轻,虽是幻觉,却真实得让她到此刻仍心有余悸。
“小姐……对不起,都是甜甜的错,你处罚我吧。”甜甜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咚地跪在地毯上,恐慌地要求责罚自己。
缓过气来,陆思芊无力地朝甜甜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刚才的一举一动应该把她吓坏了吧,说实话,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捡起地上散落的药粒,陆思芊又想起了早上在小淼房内看到的药盒,她越来越觉得小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是什么,她还得不出结果,但心里隐隐的不安,让她不得不怀疑小淼的居心不良。
甜甜从陆思芊卧室出来后,便下了楼,却在一楼大厅被管天齐唤住了,问起陆思芊,她如实地说了刚才在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却听得管天齐禁不住皱起了英眉。
挥退了甜甜,管天齐因她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静秋从未有过性情暴戾的一面,为什么今晚会无端端性情大变呢?
“joney,我觉得事情有蹊跷!”坐在一旁的任昊楠道出了自己的观点。
管天齐只是若有所思地扬着调“哦”了一声,似乎在问何出此言。
得到赞同,任昊楠幽幽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几天过去了,静秋的嗓子却没有半点好转,依照医生的诊断她不过是普通的咽喉发炎,可为何却一直发不出声音呢?这其中,必定有蹊跷!只是这蹊跷到底是在给她诊断的医生呢还是在贴身女佣小淼,那就得化验药物。”
化验药物!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看来这几天真的是自己太忙了,忙到竟然没时间好好想想静秋生病的事。
管天齐倏地站起身,走向佣人宿舍。
“你去哪?”任昊楠急声问道。
“拿药!”简洁地答了一句,人已消失在大厅,管天齐记得甜甜说过早上和静秋在小淼的房内找到了一直给静秋服食的药粒,他要尽快拿了药找人化验。
“joney,你给出的这几种药,的确从外表上看都是些普通的消炎药,但经过我们仔细化验,发现里面含有一些特殊的成份。目前,这种成份还无法被仪器分析出来是一种什么成份,像是化学合成物,具体会起到什么功效,我现在还不好说。”化验科的医生实事求是地说道。
捏着手中的化验报告,管天齐的心里愁绪百转,虽无法证实药效,但可以确定药物的确有问题。
午夜时分,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已渐变稀少,黑暗中,他显得孤单而坚毅。
为了陆思芊的安危,他顾不了,打电话约了宋如斌,便直奔玛丽亚医院。
几天前,管天齐曾特地交待宋如斌为陆思芊安排一个咽喉方面的专家,如今,他唯有找他来验证。
当管天齐把从小淼宿舍里取来的消炎药放在办公桌上时,给陆思芊看过诊的医生看了药后,连连否决,“这些药绝对不是我开给陆小姐的,而且也并不是我们医院销售范围内的。”
“你肯定并确定?”管天齐凌厉森冷的眼神看得医生心里发毛。
任谁也看得出此人非等闲之辈,自然也不会是好惹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医生唯唯诺诺地点头肯定地答道,“肯定,确定,一定,不会错!我开的是胶囊,而这些药全是颗粒,可以从电脑记录中查实我的处方。”
边说,边慌里慌张地打开电脑,调出那天开给陆思芊的处方,的确是胶囊。
管天齐冷睨了一眼医生,吓得对方几乎下跪求饶。
撇头看了一眼凝神中的宋如斌,深更半夜,十万火急地把他叫来,的确有些过意不去,管天齐带着歉意地说了句,“既然药并非出自玛丽亚,那我得找人彻查它的出处。夜了,回去吧。”
他以为宋如斌只是在沉思化验报告中的药物成份,却不知宋如斌是在好奇,自己研制的药怎么会到了陆思芊的手上?
管天齐没有细想,内心的焦急也由不得他在宋如斌身上细想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信任宋医生,不单是他的医术,也包括他的人品。
匆匆告别了宋如斌,出了医院。
夜,更深了,路上行人了了,街灯照亮了夏夜里闷热的大街,酷暑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