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她放过他,那她也太好搞掂了吧?
想着,含嗔薄怒地嘟着一张小嘴,心里愤愤不平,伸手欲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潇洒走人。
“别闹了,蕾蕊!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见你的。”段寒令忽然一脸正色,看着杜蕾蕊与车门拼搏的双手,正儿巴经地说道。
说是任务的确不为过,joney给他打电话,让他勿必下班带上杜蕾蕊去静苑秋居,去见陆思芊。
原来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陆思芊竟然糟遇了两度失去亲人的痛苦,悲伤过度导到精神恍惚。
中午从唐市飞回深市,回到别墅就躲在房里发呆发愣,佣人送进去的食物原封不动地被端出来,苦口婆心的安慰和劝说,却让她屏蔽了,依旧将头埋在双彩间坐在床头。
“你有任务在身,干嘛还有闲情逸致来招惹我?又不是我让你来的,耽误你的任务可别赖我,我可不想做冤大头。”
杜蕾蕊自顾地把他的“任务”想成了警局的案子,说起话来有些酸,似乎还杂带着淡淡的幽怨,怪他拿自己和案子相提并论,难不成她比不了他的案子吗?
这女人还真奇怪,受惯了别人以自己为中心,突然发觉无比重视自己的人,心里居然拿自己与工作并排同等位置,心理不禁产生怨怼。
段寒令听了她酸溜溜的话倒是心情释然,突然觉得好想唱歌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没好气地笑着反问,“怎么,你以为我的任务是处理案件吗?”
说着,横出一只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杜蕾蕊的头发,虽如此,那动作里却有道不尽的宠爱和柔情。
她不说话,沉默应对,以免露了马脚让他洞悉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她不回应,段寒令快速撇头瞟了她一眼,柔声说道,“不要胡乱猜疑了,也不要吃干醋……”
可还没等他说出今天来的目的,就听到杜蕾蕊气极败坏地吼着,“谁胡乱猜疑了,谁吃你干醋了?自大自恋,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鸣得意,自树一帜……”
她还越说越带劲了,一口气数落了那么多个成语,但却更显得她被人猜测心事的心虚,段寒令摇摇头勾唇浅笑。
“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现在的任务是带你去见陆思芊,你的好姐妹!”终于是有机会让他说出来了,郁闷死他了,这个小妮子,看来可爱得越发让他爱了。
“什么?”这回轮到杜蕾蕊大吃一惊了,弄了半天竟然是自己自做多情,不,应该说是自己自以为是才对。
睨了她一脸的悔不当初,段寒令依旧浅浅笑着,对她说,“陆思芊中午从唐市回来了,听说她不但失去了奶奶,还没有了妈妈。”
微不可察地自叹了一声,算是对陆思芊的无声同情。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去参加她奶奶的丧礼,怎么会突然连她妈妈也过世了呢?”她想不通,也无从去想,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听说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燃气爆炸,要不是陆思芊当时有事不在现场,估计她也在劫难逃。”
段寒令操着平和的语气淡淡道出,他不想她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想赶紧将她按joney的吩咐带去别墅里,好好开导一下陆思芊。
沉默中,他把车开得飞快,没到二十分钟,人已来到静苑秋居铁门外。
看着“静苑秋居”几个烫金的魏体字样,杜蕾蕊心里直泛嘀咕,她怎么不知道思芊家那么有钱呀?
还有,这“静苑秋居”几个字似乎应该有寓意吧,无声地刺击了一下她的心房,只是她无法深究。
油着黑漆的两扇大铁门自动向内敞开,一旁却没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电气自动化操作,有钱人嘛,什么都搞高科技。
如果大门让人叹为观止,一路沿绿荫小道直达别墅里,就更让杜蕾蕊咋舌了,那哪能用一个“豪华奢侈”就能形容的?她感到词穷。
只知道影视里所看到的有钱人家别墅的宽大度和宏大奢华度,与此地相比,还真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错觉,而今天,她是有幸目睹了。
陆思芊的贴身佣人小焱,待杜蕾蕊和段寒令走进别墅大厅,她却突然向管家称身体不适,急急告假退回了佣人房,神色匆匆,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其它原因。
管家毕竟是个中年男人,带着杜蕾蕊上到四楼陆思芊的房门口,便恭敬地说了句,“这就是小姐的房间!我不方便进去,您就自己敲门进去吧。”
说着朝杜蕾蕊歉意地笑笑,转向走去了电梯口。
“嗒嗒嗒”,她礼貌地叩门敲了三下,没得到回应,加大力又再次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回应,于是便旋门自顾地走了进去。
淡绿色和米白色的色调立时闪入了眼里,明亮而又舒适,让人忍不住放松心情,深深呼吸一口气,似乎连疲乏也驱散了不少。
杜蕾蕊的心里又是一阵喟叹。
打开里面的睡房门,她看到的是陆思芊绻着身体像只受伤的小兔子,无辜无助地埋头在双膝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动作,让她禁不住想起了前段时间的自己。
“思芊……”杜蕾蕊哽着声音唤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陆思芊,她心疼。
可陆思芊根本没反应,就像她根本不曾出过声,不禁提高音量再唤了几声,人已走到大床边。
“思芊……”边唤,杜蕾蕊边脱了鞋跳上床,轻轻揽过陆思芊的双肩,这才令她抬起了头,眼神却是迷离茫然的,似乎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的杜蕾蕊。
“思芊,是不是觉得心里难受?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但是要哭了这次就不要再哭了。你很坚强很勇敢的,对不对?我想你的奶奶和妈妈在天国正看着你呢,她们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长时间萎靡不振、悲伤欲绝、不吃不喝不眠来折磨自己……你应该让她们放心安心,不要让她们在天国还要为你担心!”
“蕾蕊……”伤心绝望地唤一声杜蕾蕊,陆思芊的眼泪突然如决堤的河水般奔涌而出。
抑制太久,以至忘了怎么哭泣,悲伤太重,以至不知眼泪为何物。
陆思芊的心阴郁悲怆,但却一直强忍着不让泪水挥洒,不想让她的齐哥哥为她担心为她心疼。
默默接受着他的好,有时候他的那份好也会让她感到压抑,感到喘不过气来,在他面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放心,可是她却不知道没有眼泪的她,会更让管天齐更心痛。
沉重的心情,压抑的情绪,生离死别的撕心裂肺痛苦,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无助绝望,一时半会儿,怎么能叫她放得下?
她感到孤独,感到被遗弃,何去何从,茫然迷惘。
情系何方?
杜蕾蕊此刻的出现,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木,让陆思芊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只想好好大哭一场。
趴在杜蕾蕊的肩头,她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泣不成声,颤抖的双肩抖动不止。
杜蕾蕊轻抚着她的背脊,眼神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心随着她的哭声难过不已,嘴里喃喃地念叼着,“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只要哭出来了就舒服了……”
唉,人家都是劝解都是劝不哭,而我却苦口婆心劝你哭,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杜蕾蕊内心不禁失笑,扯扯唇角讽刺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哭了多久,陆思芊的哭声渐渐变弱,不再像刚开始看到杜蕾蕊时那般嚎哭,但却仍断断续续抽泣着。
“思芊……”一声悲伤的呼唤自卧室门外传来。
杜蕾蕊撇头寻声望去,看见满眼噙着泪花的方鑫杵在门框边,一脸的焦急关切,泪水呼之即出。
相形之下,自己却显得异常冷静沉着,甚至于冷漠无情,她竟没能陪着自己最好的姐妹一起哭泣,没能为她流下一滴悲伤的眼泪。
“思芊……”方鑫抽噎着走到了床边,伸手放在陆思芊的肩膀上。
抬起头转过身,陆思芊泪眼迷蒙地看着方鑫,悲凄地唤了一声,“方鑫!”
“听昊楠说你从唐市回来了,我一下班便赶过来看看你。瞧瞧,才半个月不见,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呢?嗯?”
方鑫边说边伸手为陆思芊温柔地拭泪,自己却也哭成了泪人儿,“你这个样子,我们大家都会跟着难过的。不哭了,好不好?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勇敢坚强的陆思芊,不是吗?来,我们下楼吃饭。不要让大家再为你担心,好不好?”
“方鑫说得对啊,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你应该振作精神,让天国的奶奶和妈妈看着你,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走吧,下楼吃饭!”
杜蕾蕊说着,与方鑫合力扶陆思芊移向床边,穿鞋下楼。
楼下的几个男士落坐在组合沙发里,似乎已等了很久,个个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见到她们三人下了楼,管天齐吩咐管家可以开饭了,人却起身走向了陆思芊,他目不斜视,深情的双眸中只有陆思芊!
可一旁的杜蕾蕊,当视线触到他的一刹那,她的心仍莫名的紧张和躁动,整颗心狂跳不止,她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吧。
“别想太多了,嗯?”段寒令在她耳边轻轻耳语了一句,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她身边,揽过她的双肩,传递着他特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