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天齐拥着陆思芊便向墓园入口走,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走向站在身后一直一语未发的警察,“卫警官,今天真的是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刻,最需要人陪的时刻,是这个陌生的男子陪伴渡过的,虽然,他是出于职守,但自己还是必须得谢谢他。
“不必谢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姓卫的警官一番措辞说得严谨有礼,却又让人感觉有些失望,一种让人无法亲近的失望。
陆思芊不禁尴尬地摇摇头,转身走回管天齐身边,轻声说着,“走吧。”
没有月色的夜幕,如墨般的漆黑,却让人觉得干净得不染任何污浊。
广袤的黑暗,探不到尽头,就仿如找不到出口的心,挣扎沉浮只为那一抹光亮……
并不算太大的空间里,满室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令人紧张到几乎窒息。
女人被男人强拉入房间,一甩手整个人甩到了大床上,凌乱的发丝盖住了她的脸。
她似乎并不畏惧眼前一脸盛怒的男人,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捋了捋头发,一张精致的脸宠立即显于人前。
只是她的脸上冷如冰霜,毫无表情,男人对她所作的一切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头,她,冷眼睨着他。
“说!爆炸事件是不是你指使人做的,嗯?”男人健步上前,一脸的愤怒,狠戾的大手毫无怜香惜玉,捏着女人绝美的尖小下巴,咬牙切齿地问道。
“呃?”男人“嗯”的一声落下之际,手中的力道加大,女人不自禁地因痛而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愕。
美目圆瞪,被迫仰视的脑袋直对着眼前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
“不要瞪我!回答我!”力道在暗中加大,警告威胁着女人。
女人依旧没发出声,但却抬手拍打着男人捏着自己下巴的大手。
或许是突然醒悟过来,如此用力捏着对方的下巴是无法发声的,随即,男人甩开了女人,站直身体坐在床边的单座沙发里。
“说吧,为什么要找人去炸陆思芊养母的房子?”男人的声音明显平静了下来,但仍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会相信吗?”女人高挑起眉头,再次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语气冷静沉着。
“你想让我去查事实的真相吗?”男人冷哼地反驳道,他认定除了她不会再有人恨陆思芊恨到要她死的地步。
“随你便,我无所谓。”女人边说边叠起了一对修长的****,动作优雅,语气却悠然自得,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她极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老板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陆思芊,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不要搞出不可原谅的动作来。”男人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那是你的老板,但却并不是我的!”女人冷声摆明身份。
男人倏地起身俯向女人,害得女人情不自禁向后仰去,“别忘了你的把柄还握在我们手中!随时可以将你送进监狱!”
湿热的呼吸随着一字一顿的吐出,全数喷洒在女人的脖颈间,她虽内心害怕但却仍故作镇定,冷眸对上男人的,挑衅说道,“无凭无据,你们这是无事生非、恶意诬陷!”
“是不是无事生非、恶意诬陷,你心里最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男人的手指随着话语一下一下地戮在女人的胸口上,毫不避讳对方是名女性。
恐惧袭来,但却更加深了女人内心的恨。她恨,恨所以跟她抢管天齐的女人!
燃气爆炸一案,经唐市警方多方侦查得出结论,致爆的最主要原因是燃气灶上的一煲中药,因药汁溢出浇息了火苗,致使天燃气大量泄露,事主开门点灯时引发爆炸。
对于这样的结案陈词,陆思芊无可厚非,她记不起当时出门散步时,陆翎妈妈到底有没有把药煲放上燃气灶,但煲中药一事却确有此事。
妈妈的身体一直就不算好,经常煲中药调理。自从奶奶过世,她更是伤心过度,又加之连日来熬夜守灵,令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煲中药成了每天的必备工作。
没想到……到最后要了她的命的,居然还是中药!
站在家门楼下,望着那尚未清理的黑熏之洞,陆思芊的心悲痛欲绝,泪水应运而生,有太多的不舍和放不下让她难过,但实际上却又根本没有人再让她不舍和放不下。
这几天,管天齐已命人妥善处理好了陆翎的后事,也许还有其它事吧,但陆思芊似乎已无心去关心。
看着陆翎妈妈的墓紧捱着奶奶的,她很欣慰,妈妈终于可以跟奶奶永远在一起了,这算不算圆了妈妈的孝女之梦?
“静秋,走吧,该登机了。”管天齐走到陆思芊的身侧,伸手揽过她的双肩紧了紧,柔声提醒道。
深深地再次环顾了这片热土,虽然算不上故乡,但却让她倍感亲切,因为这里有她最亲爱的陆翎妈妈和奶奶。
妈妈,奶奶,芊芊要离开了,芊芊会想你们,会在另一个城市想念你们,每年也会回来看你们,你们要保重!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韩梅,你就告诉我吧,静秋到底在哪里,好吗?”站在院内,韩正东已迫不及待地再次央求出声,满脸的沧桑透着不尽的忧郁。
自从管天齐与韩珊珊的订婚宴告败之后,韩正东多次上门拜访妹妹韩梅。一来叙叙兄妹的旧情,二来寻问女儿韩静秋的下落。
他责怪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没死的女儿却被他当成死了十几年,那么多年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老哥,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真的不知道静秋现在在哪里,我只能实话告诉你,她没有失忆,我也只是不久前才得知这件事的。”韩梅诚恳地说道。
这段时间过频的接触已经让她不再害怕面对以前的亲人和朋友,她希望所有人都能过得幸福美满。
“那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告诉你现在的住址?”韩正东不厌其烦地追问着,心里的愧疚让他心焦心切想要找回失散十多年的女儿,他想要补偿她。
“我不太清楚,不过,蕊儿可能会知道,她们是很要好的姐妹。”
想到女儿杜蕾蕊和陆思芊居然在大学里结成了好姐妹,韩梅心生喟叹。
真是造化弄人呀,千方百计想要置身事外,以为远离尘嚣便可远离纷扰,却不料被老天戏弄,命运的绳索仍将大家捆绑在了一起。
“那你打电话问问蕊儿吧,好吗?”
多少年过去了,哥哥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温文尔雅,韩梅真的很难想像他跟柳如萍那样攻于心计的人怎么能够相处得下去。
“她现在正在上班,应该不太方便讲电话,我想还是等她下班我再问吧。”韩梅的语气总是显得不疾不徐,不愠不怒。
“也好,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话虽如此,但韩正东内心却心急火燎,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韩静秋不在韩家后的成长历程。
时间似乎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上班族下班的时间,五点半,韩正东和韩梅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韩梅,蕊儿应该下班了吧?”时钟指向了五点半,韩正东就已急不可待地催促起来,但声音却仍旧温和平静。
当着他的面,韩梅打通了女儿杜蕾蕊的电话,询问起陆思芊的住址。
“妈妈,您突然问思芊家住哪干嘛呀?”杜蕾蕊不免好奇地问。
难不成妈妈想要去探访思芊吗?
正想着,韩梅的声音响起,“有个老朋友想找她聊聊。”她没有告诉过女儿,陆思芊就是韩静秋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害怕说出这个事实。
只听到杜蕾蕊“噢”了一声,语气显得十分沮丧懊恼,但又似早已知晓些什么似的,韩梅禁不住胡乱猜疑起来。
“蕊儿,你不高兴?”
杜蕾蕊不以为然地回答,“没有啊,谁说我不高兴啦?找思芊的老朋友又不关我事,我干嘛要不高兴?”
其实她真的不高兴,因为她心里猜想的这个“老朋友”是管天齐。
陆思芊只说回唐市参加奶奶的丧礼,却没告诉她管天齐一起陪同去了,她甚至还不知道陆思芊和管天齐已和好如初了。
“哎呀,妈妈,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思芊她现在人不在深市,十多天前就去了唐市了,听说是她奶奶过世吧。”
“她奶奶?她还有奶奶?”韩梅一时没想到陆思芊的身份,低喃问出。
“您这是什么话呀?思芊有个卧病在床的奶奶,听说是去年中风偏瘫了,她妈妈刚好去年退休,所以就搬去唐市照顾她奶奶了。”对于妈妈韩梅的疑问,杜蕾蕊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韩梅回望向哥哥韩正东。
韩正东双目迥迥地盯着她,心里生出许多的疑问。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跟女儿韩静秋扯在一起,不禁心生疑惑,“思芊是谁?难道是静秋现在的身份吗?”
对于哥哥的迫切催问,韩梅支吾着,“这个……”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相信静秋以陆思芊的身份长大成人,不想面对从前的身份,也就是不想去面对亲人,这样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韩梅,你就如实告诉我吧,同情一下我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哥,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与女儿团聚,我只想确定她过得是否开心是否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