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父辈们之间还有一段如此复杂的感情纠葛,而今,他们未解决的纠葛,又将延续到自己这一代,他们是否能够完美妥善地处理好这一切的复杂人际关系呢?
不得而知。
“妈……阿姨跳楼又是怎么回事呢?照道理她还没病到要跳楼自杀的程度吧。”片刻沉默后,韩珊珊理了理头绪,内心有许多疑问,嗫喏着问出了口。
柳如萍下意识地望了望房门,见房门闭合得严严实实,仍有些不放心,起身走过去开门四下扫视了一番,才安心地将门关上走回床边。
意味深长地望着女儿,思忖片刻,终是开了口,“是因为我!”
或许这句话费了她不少勇气吧,柳如萍说完紧紧咬住了下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眉头拧头都成麻绳了。
韩珊珊不明白妈妈跟陨芊阿姨之间到底存在一些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但此刻她却能感觉到妈妈对阿姨的那份浓烈的恨意,恨到希望对方死去,就像她恨韩静秋那般。
这种恨深藏内心多年,即便再提起,她亦如昨般恨对方入骨,恨不得将对方的尸掘地而起,鞭尸三千。
“当我得知陨芊癌症晚期的消息时,不可否认,我欣喜若狂。八年不见光的地下恋情,长期所遭受的世人非议、指桑骂槐,还有对你的亏欠和愧疚,这个消息让我有种拨云见日的狂喜。那一刻,我恨不得她马上死去。后来,我找她谈了,第二天就听说她跳楼了。”
柳如萍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残忍冷酷而又无情。
韩珊珊感到悲凉,原来她的命运跟妈妈的一样,而她的性格也与她出奇的相似,或许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之说吧。
“你跟阿姨说了什么,能让她义无返顾地跳楼自杀?”虽然结果是知道了,但韩珊珊更想知道过程。
“因为她患的是肝癌,我告诉她,韩正东已经知道了她患病的事,正四处筹钱给她做肝脏移植手术,而且还会为她把自己的肝脏捐出来。我求她为韩正东、韩静秋以及我们母女俩的未来好好想想。我利用她对韩正东的挚爱,断定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丈夫为了她倾家荡产,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因为她知道一切已来不及!这样做只会损了夫人又折兵……徒劳无功!所以,她跳楼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么快!”
柳如萍很冷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一丝情感,妈妈的冷漠让韩珊珊感到陌生和恐惧,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残忍的话题下去。
“那韩梅姑姑呢?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
“你说她们金兰结义有个约定,不管是韩梅姑姑还是陨芊阿姨,谁最先生了一个女儿就得许诺嫁给管伯母的儿子管天齐,对吗?”见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
韩珊珊继续接着问道,“韩梅姑姑生了一个儿子,而陨芊阿姨生了韩静秋,那就理所当然韩静秋成了管天齐指腹为婚的新娘,对不对?”
还是点头肯定。
“韩静秋死了,这个约定不就无法延续了吗?抑或是韩梅姑姑后来再生了女儿,就可以由她的女儿来取代韩静秋的位置,可……为什么是我?”
虽然这么说,但韩珊珊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惆怅失落,她在担心有一天,韩梅姑姑突然带着女儿来兑现诺言,那她怎么办?
“傻丫头,你韩梅姑姑都失踪二十多年了,要出现早就出现了,还能突然冒出来不成?再说啦,即使她带着女儿出现,你管伯母也不可能还执著于当年的那个约定呀?毕竟米已成炊你局势已定,你呀,就放宽心等着管天齐娶你过门吧。”
柳如萍终于恢复了原样,这样的她才是韩珊珊眼里熟悉的慈母,禁不住嗯了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撒娇地把头枕在妈妈的大腿上,磨着蹭着。
“妈妈今晚跟我睡!”语气不容商量。
柳如萍道了声好便钻上了床,母女俩搂在一起,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入睡。
窗外,月华如水,清辉依旧。
或许因为累吧,更或许是酒精和媚药的关系,杜蕾蕊一睡便睡到了日晒三竿。
等她一觉睡醒,头仍晕晕沉沉的,仿佛睡不醒。
半睁着惺松的睡眼,室内仍是一片昏暗,估摸着应该时间还早吧,胡乱地摸索着平时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可摸了半天也没摸着。
怎么回事?难道翻睡到床的另一边了吗?
依旧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向床的另一边挪。
啊……
谁?是谁?
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身侧的簿被下,竟然躺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男人?
躺在她床上的是男人?
这一吓,杜蕾蕊的睡意全没了,惊得她几乎尖叫出声,却被她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地将尖叫的欲望压了下去。
他完全趴在床上,脸朝向另一边,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露在空气里的光洁后背,精壮结实,一看便知是个年轻男子。
低头望了眼自己,啊,居然不着片缕!
慌得她迅速扯起簿被裹在自己身上,却没料到自己的一扯把被子全扯走了,男人呈****状趴在那里,仍香甜地熟睡着。
下意识地扫视了四周,光线虽昏暗,但从室内的大体结构和物体摆放位置来看,她知道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那……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跟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已经……
杜蕾蕊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昨晚,她伤心地从医院跑出来,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后来,看到了一家迪吧,好像是叫夜媚吧。
它吸引着她,于是便走了进去,在吧台上问酒保要了杯margerita,一口气喝完后,觉得味道不错便再要了一杯。
然后看到了joney朝着她笑,她好高兴,因为他终于肯对着她由衷微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大光其火,把吧台上的所有杯具一扫落地。
得罪了一帮小混混,跟他们争吵,被他们拉扯着带出了夜媚,她记得自己反抗来着,可却全身无力,连呼叫的力气都没有。
哑着声音眼睁睁地任由他们把自己带离夜媚,来到了黑漆漆的野外。
不知道他们灌自己吃了些什么,只觉得浑身滚烫火热。
再后来,她看到了joney,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她完全融化在他温柔似水的柔情里,深陷不已。
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死掉,但却是他带着自己一起共度了从未经历过的最美妙的一个良宵。
可……为什么现在醒来,身边的男人不是joney?
他到底是谁?
难道……他是混混中的其中一个吗?
不!
老天怎么可以跟她开如此大的玩笑?这叫她如何再有脸面去爱joney?她脏了,不洁了,而他最爱干净,这下她连最起码的条件都满足不了了。
她该怎么办?谁来告诉她?
没有人给得了她答案,也不会有人帮得了她。果决地抹了抹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冷静,必须想办法逃出这里。
思忖了片刻,杜蕾蕊起身将洒落一地的衣物穿回身上。
摒着气,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出了房间,经过大厅,逃也似的打开大门离开了这个让她充满耻辱的地方。
她恨,但却连个恨的对象都没有!跟人上了床,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她终究是……伤不起!
完全没有心思上班,杜蕾蕊走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谎称妈妈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明明妈妈身体就不好,自己却还要诅咒她。即使不病,恐怕也会被她咒病。
或许就因为自己不仁不孝,才会遭此报应吧。
走在热闹拥挤的大街,站在陌生的人群里,杜蕾蕊苦笑着仰望天际,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而她的心,却阴沉得像在下雨。
段寒令醒来时,已经是上午的十点,伸手摸了摸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蹭地从床上跳起来,满屋子翻了一遍,才确认她真的走了。
怕她会想不开,段寒令赶紧找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却在接通之前,又迅速挂断了,因为突然想起她的手机还在夜媚工作人员手里。
狠狠地抓了抓头皮,段寒令显得颓败极了,从未试过担心一个人会变得如此无助,即使是碰到再棘手的案子,也不会让他感觉失去方向般的茫然失措。
清脆的手机铃音突兀地响起,吵醒了相拥而眠的一对男女,男人不悦地寻声摸索着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通话键。
“不管你是谁,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是没话没屁,无事打扰,那你就死定了!”男人夹枪带棒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火,冷冷地对着手机咆哮过去。
没料到自己打陆思芊的手机,接电话的竟是一个盛怒的男人,似乎还没睡醒,这不禁让段寒令惊得发起愣来。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joney的。
“你到底要不要出声?”对方的语气已经显得很不耐烦。这下他完全确认是joney了。
“是谁呀?”突然响起一个睡意迷蒙的女声,段寒立一听便知道是陆思芊。
“joney,是我,寒令!”段寒令淡淡地报上名来,但脑子里却飞速地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