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杭死去的第三年。以颜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哽咽着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似乎自此,和张杭最后的一点关联也失去。在潜意识里,她一点也没有接受张杭已经死了的事实,天真的以为,还能用某个信物当成媒介,总有一天,可以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三年了,你该忘记了。”随着声音以颜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乔。接过她的手帕纸,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你知道吗?他是我害死的,他恨我,恨我的薄情,所以把自己沉入了海底,让我带着对他的愧疚永不能忘记。”
“不会,我爱过的张杭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爱你,很爱很爱,他绝对舍不得这样对你。”乔辩解着。
“是吗?”她不确定的看着她。
“你比我更知道张杭对你的爱。”她拍了拍以颜的肩膀。“三年了,我们都应该慢慢的放下。活着的人终归要开始新的生活,你这个样子,叫张杭怎么放心。”
“或许丢失戒指,就是他的主意,他不想我再如此,是吗?”她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是的,他爱你,所以他愿意放开你,让你去走属于你的路。”乔说。
站在张杭的墓前,触摸他的墓碑,这里沉睡着她最爱的爱人,三年了,她不敢来这里看他一眼,却带着丢失了他的残缺,疼痛了三年。最好的爱是成全,成全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张杭成全了她,用他的宽容来成全了她安心与不放心。
她终于开始接受不再去辨别张杭是死去了,还是她不经意的把他遗留在了那个夏天。或者这些都不再重要。
“也许,我会很快结婚。”她看着三年来老了很多的李美仪和张文清说。
“真的吗?”李美仪很是惊讶。
“你们怎么想?”她小心的问。
“高兴啊!傻孩子,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样张杭才能放心,我们才能放心。”李美仪高兴的说。
“你们不怪我?”她问。
“这样的结果是张杭,也是我们最愿看到的,我们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你还年轻,你得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李美仪说。
“是的,就如你妈妈说的,你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妈妈还有,我还有她,你无须担心。”张文清说。
“我舍不得你们。”她难过的说。
“什么舍得与不舍得,我们不会因为你结婚而改变什么,你喜欢,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小女儿。”李美仪轻轻的安慰她。
张杭,我变得有点快乐,却又还是有点落寞。如果你此刻回过头我不再确定你可以在人群之中把我认出来。还好你在那里,你不再说话不再看我,不再对我做任何的回应。
从来不晕机的她,在回转的旅途上,吐得死去活来,她终于明白,一个新的生命替代了逝去的过往。
走出电梯口,看见沈弦歌靠在家门口的门上睡得很熟,她呆呆的看了他很久,轻轻的弄醒他。
“你回来了,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他又惊又喜的问。她笑着看他不语,掏出钥匙去开门。
“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好担心你就这样消失了。”他从后面搂着她,紧张的说。
“以后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坚定的说。“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们结婚吧!”她坚定的说。
他兴奋的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放我下来,多费力啊!”她着急的说。
“我太开心了,多转几个都没有问题。”他开心的抱着她。
“你没问题,我头都晕了。”她笑着说。她感觉到一阵阵恶心,抱着马桶吐得胃里空无一物,疲惫的躺在床上,沈弦歌才旁边着急的看着她。
“去医院看看好吗?”他温和的征询她的意见。
“不用了。”她摇着头看着他。
“你这样我好担心。”他不安的说。
“我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她笑,他一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病?都这个样子了。”他关心的问。
“我想我们要快点去领结婚证,婚礼无须铺张,到教堂举行仪式即可。”她不理会他。
“都听你的。”他说。
“那么要快一点,我怕等不及。”她抚摸着肚子微微的笑。
“来不及?说的什么傻话,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语吓我。”他轻声的责备她。
“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想让我挺着大肚子穿婚纱吗?”她侧过头的俏皮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真的。”她给予他肯定的答案,看着这个成熟的男人,像孩子般那样喜悦,当年张杭也是如此,那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沈弦歌在某个瞬间也想过,以颜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才愿意嫁给自己,不管是那样的原因,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的下半生将紧紧捆绑在一起。
见到沈弦歌的父母,礼貌的招呼,客气的家常话,她始终在笑,却明显感觉到与他们之间的隔阂,对着他们就是亲近不起来,不如对着李美仪和张文清那般亲昵。却也淡之,婚姻是她自己的,他们定居在澳洲,以后见面的次数不会太多。
从民政局出来,以颜捏着手里的结婚证,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多少故事,分分合合。
“怎么了?”他把她拥过来,她靠在他的怀里。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知道,领这张纸的是那一个人,就不用如此辗辗转转。”她有些小感慨。
“正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在寻找的路上,才会分得清那些是重要的那些是该好好珍惜的。”他若有所思的说。
“这一刻过后,我就是沈太太了。”她说。
“是的,我是沈先生,你是沈太太,明年三月,你是孩子的妈咪,我是爹哋。”他计算着宝宝出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