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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鸥变作一只凰飞越千山万水来到了一个地方，愣怔间，眼前像是热带灌木丛林的植物，已经变成了高贵的梧桐树，梧桐树下好像还开着美丽高洁的菊花等香草。“古人云：凤栖梧桐，石青是我的凤，他最终肯定会栖息在梧桐树上，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他吧。”江鸥变作的凰自言自语着，苦苦守候着梧桐树。这时，只听见头顶雷声由远及近，瓢泼大雨兜头淋下，等待自己的凤等得头晕眼花的凰瞬间晕厥过去……醒来后，凰才发现自己的美丽羽毛已经被雨水打湿，无法振翅高飞，正伤心哭泣的时候，一只凤飞落在了她身边，亲昵地冲她说：“我的凰，你怎么啦？”
“你是我的凤——石青吗？”江鸥变作的凰惊问。
“是不是又怎样？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凰了。”
“什么意思？”
“我在你昏迷中已经跟你‘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了。”
听凤如此说，江鸥变作的凰突然感觉下体疼痛难忍，哭着说：“你还我贞操，我要告你，我要捍卫我的尊严！”
“告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即使是有朝一日你知道我是谁，也告不赢我的！”
江鸥变作的凰气得大哭起来，眼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自己坠落入一个深邃无底的黑洞里……
“江鸥，你怎么啦？快醒醒啊！”正在梦里失声痛哭的江鸥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你是——刘荷？”认清楚面前的女孩子是刘荷后，江鸥抱住刘荷哭起来：“自从我去读研究生，你就不再跟我联系了。”
“快别哭了，你的眼睛都已经肿成桃子状了。”刘荷给江鸥擦着泪，“过去那段日子，我跟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事，那是一段失去自由和尊严的痛苦日子。包养我的息永死后，我被卷入到了与息家相关的恩怨情仇中。息永的儿子息远曾经追求我，现在他恨我为了刘枫玩弄了他的感情，同时恨我跟他父亲息永乱伦。我被他们差点杀死，是你姐姐救了我。现在，她帮我，让我去省城中学应聘外语老师。我也是刚听江如说你从南方回来了，所以急急忙忙赶来找你了。”刘荷说着，又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眼泪直流。
江鸥一边陪刘荷掉泪，一边抱着她劝慰：“快别伤心了，事情都过去了，噩梦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刘荷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江鸥：“刘枫死后，我一度认为，你教我的文殊菩萨智慧咒是我活到未来的力量。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和江如老师对我的爱，是我活到未来的力量。”
刘荷一番话，又惹得江鸥哭个不停，她紧紧地拽着刘荷的手：“你没有父母姊妹兄弟，以后咱俩就是亲姐妹，我一定会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的！”
刘荷怀着感激的心给江鸥擦着泪，又给江鸥端来水服侍她喝。江鸥不好意思，要起床，说：“到我家，反倒叫你伺候我。”
“江如说，你太累了，嘱咐我留下来陪你，好好伺候你，师命不可违啊！”刘荷带着调侃的味儿说着，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表，对江鸥说，“你这一觉睡得时间可是不短，24个小时还要多。你再不醒来，我就考虑打120急救了。”见江鸥又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哈欠，刘荷关心地说：“可见，你的体力和精力透支得有多厉害，要不，你再睡会儿吧？”
江鸥说，是因为大脑缺氧才打哈欠的，示意刘荷把房间北面的窗户打开，新鲜空气流进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好了。刘荷赶紧打开了江鸥卧室的推拉窗。江鸥靠着枕垫，抿了口茶，说：“这次主要是俺嫂子金好把我搞得太累，我被她气晕了。”提起金好，江鸥的头又要晕。
刘荷沉默片刻说：“对了，昨天在学校办公室里，我听说你嫂子哭得不得了，说恨死你们江家的人了，要跟你哥江涛离婚。这次离婚主要是因为江帆和江如，还因为你们江家穷，结婚时没给她买房子，等等。”
几年前，刘荷去找中学班主任江如，在江如家里见过江涛，当时，刘荷就喜欢上了大她十多岁的江涛，只是当时刘荷的心里先有了刘枫，跟江涛的感情没想着往下发展。后来，刘枫死了，刘荷就又想起了江涛……刘荷一直在心里默默喜欢着江涛，当然很关注他和金好的夫妻感情是好是歹，就问起了江家刚发生的这件家务事。
江鸥详详细细地给刘荷讲了跟金好发生纠纷的过程。刘荷的杏眼瞪得圆圆的，说：“金好太不像话了，没个嫂子的样儿，还不孝顺老人，我若是个男人，早都不要她了，你哥怎么不跟她离婚呢？”
“主要是他俩之间有儿子江磐牵绊着，我哥害怕离婚会给江磐带来心理阴影。你不知道，因为金好经常跟我哥吵架，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江磐心里很柔弱。”
“你不在北方的时候，我给报考科技大学的江磐突击辅导英语，也发现他身体不是很好，心里也很柔弱。不过，江磐跟我挺合得来，也听我的话。”
“哎，当初我哥和嫂子结婚的时候，我们家确实没给他们买房子，他们的经济条件不好，金好怀孕后，营养跟不上，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胎儿的发育，江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这也是金好不让我妈住进她家的原因，她说我们对不起她，想想，我们家那时候也是负债累累的。”江鸥很是客观地说着家务事，说着忽然觉得家里异常清冷，惊问，“我妈呢？她不在家吗？”江鸥挣扎着下床，来到了夏英的房间。只见房间里冷冷清清，床上空空落落，紧挨床的柜子上供奉的月老儿神像也很显落寞，因为房间的主人夏英这两天没给它焚香上贡品。
江鸥因为找不到夏英，急得要哭，听刘荷说，江如在医院里伺候母亲，她也想不起跟江如因为刘枫闹别扭的事了，赶紧给江如打电话，急急地问：“姐，咱妈好吗？她在医院好吗？”
“咱妈很好，她现在正在休息。”江如也不再跟妹妹计较，关切万分地说，“最近一段时间，你一个人伺候咱妈，辛苦了，好好休息。”
“谢谢姐姐关心。”
“好了，挂了。”
玉凰花园的房子里，背阴处江鸥的卧室里，江鸥和刘荷都靠着靠枕坐在床上，正缠缠绵绵地叙说着别后情谊。这时，江帆打来电话：“刘荷姐姐，俺二姐醒了吗？姐夫宋明开着奥迪把我从学校接回来，接我们去华记燕鲍翅大酒店吃两千元一碗的燕鲍翅！我们在楼下等你俩下来！”
刘荷吃了一惊，问江鸥：“江帆怎么喊宋明姐夫？你不会跟宋明闪婚了吧？”
江鸥微微蹙眉，说：“什么姐夫？我这个妹妹信口胡诌呢。自从那次咖啡屋事件之后，这个宋明我很烦他，岂止是烦，我对他总是感到说不出的恶心，唯恐避之不及！这次，我刚回来，就听我妈说，宋明来我家看她，借机询问我的情况，还主动拜见了我哥，我哥又叫我嫂子来劝我们破镜重圆。现在，宋明竟又跟江帆联系上了，就知道他对我不死心，想借着江帆接近我呢。”
江鸥坐在席梦思里面，刘荷坐在席梦思外面，方便下床。刘荷穿着拖鞋走到推拉窗前，透过纱窗看着楼下的停车位，刚好看见江帆和宋明的暧昧表现。江帆站在宋明的奥迪车前，正对车里的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嘟着小嘴儿拉着他从驾驶座上下来。宋明今天没穿制服，穿着一身深色名牌休闲西服，他个子瘦高，戴着眼镜，虽然已近四十不惑，但是一张娃娃脸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像是还不到而立之年，很有大家公子哥的气质风范。江帆身高一米七左右，虽然是大学生，但是穿衣打扮时尚靓丽，浑身洋溢着青春活泼气息，跟宋明站在一起还真是很般配。
刘荷站在推拉窗前，回首看着坐在床上沉思的江鸥：“感情这事很难说，宋明最后会不会跟你妹妹好上啊？”
听刘荷这话，江鸥心里竟像是醋瓶子打翻了一样酸，她说：“不会吧？”
刘荷早已经看出端倪，说：“江鸥，咱俩是好朋友，我真的很为你的婚姻大事着急，过了这个村，说不定还就真的没这个店了。”
江鸥神情黯然地说：“你不知道，我……”江鸥含悲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刘荷抱着一脸泪水的江鸥哭作了一团，说：“咱俩的命咋都这么苦啊，我在小时候就被刨煤的汉子强暴了，刘枫因此不喜欢我。我是你的前车之鉴，你一定要慎重对待这件事。现实中的成功男士，骨子里都很在意这些，所以，你坚决不要承认这件事，赶快做手术，这事关乎你的婚姻幸福。”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这么骗人。”
“你太老实、太善良了，这样会吃亏的，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
江鸥被刘荷说得动心了：“到时候你陪我去做手术吧。”
刘荷满口答应。
江鸥有些紧张地对刘荷说：“我昨天跟我嫂子生气，她扬言，要对宋明说这事，叫宋明不再追求我。万一金好给宋明说了，这不是露馅了吗？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果金好这么对宋明说你，说明她没把你当亲人，她对你不仁，你就对她不义，告她造谣中伤你！只要手术修复，你就坚决不承认。到时候，他眼见你完整无缺，你本人又不滥交异性朋友，他肯定相信你是纯情女孩。”
江帆已经等不及了，从楼下跑上来，拼命地摁着门铃，催促二人去华记燕鲍翅大酒店。不一会儿，宋明也有点儿拘谨地跟着上来，看着两年后第一次见面的江鸥，激动得想哭。江鸥见宋明这样，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不自觉中眼泪流了出来，后来以冲澡为由暂时离开。
蒸汽氤氲的洗浴间，江鸥自上往下轻轻地搓洗着洁白如玉的身子……她郁郁闷闷地想：李力曾经给我许诺说，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个坏蛋，可是后来我再给他打电话，不知为什么，竟打不通了，想来是没找到。记得李力曾说，他从部队转业后可能安排在金融系统上班，现在，匆匆数年过去，他肯定已经转业，只是不知道他被安排在了哪个金融系统上班……江鸥胡思乱想着，一时悲从中来，又是泪水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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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记燕鲍翅高级饭店生意兴隆得很，高级食客们往往排着长龙等待喝数千元一碗的燕鲍翅。
“据说，为这数千元一碗的燕鲍翅付款的，要么是国家财政，要么是不知道钱怎么花的暴发户，要么是显摆自己身份地位的体面人家，要么是跟银行负责发放贷款的人套近乎想要贷款的老板……总之，一般老百姓是不会来喝这个的。今天上午，我跟咱哥打电话说跟金好生气的事，正说着，听见那个欧阳云飞找他贷款。不久，欧阳云飞开着他的宝马车接着我，硬拽着我们来华记喝燕鲍翅……”几个人下车后，江帆对身边的诸位很是骄傲地说着。这是她目前吃的最贵的一碗饭，之前已经向师范学校的同学们炫耀过了。
江鸥微微蹙眉，拉着江帆小声说：“这事说出去，对咱哥影响不好，再不要说。”
刘荷爱江涛，当然希望他平安。她一边泊自己的红色本田，一边看了看正在泊奥迪车的宋明，小声对江鸥、江帆说：“我以前跟着息永时，听息永说过，宋明的父亲宋徽是司法领导，曾经是S市惩治腐败专案组的组长，人称黑脸判官，死了的人做的贪污腐败的事被他揪出来的多得是，更别说活人了！以后，你们在宋明这里说话小心点儿，人心隔肚皮，毕竟你们跟宋明不是亲戚，宋明现在也不是你们家的女婿。”
江帆吓得吐了吐舌头：“宋明的老爸是黑脸判官？贪污腐败的死人也能揪出来？就不怕被鬼纠缠啊？”
“他们这种人不信鬼神，不信报应。即使是有鬼神，神鬼怕恶人，大概也是怕他们的。”
“息永的事是谁揪出来的？”
“听说就是宋徽。”
“哇噻，这一刻我还真的爱上了宋明，爱上了宋徽，他们在惩治腐败的同时，替我们出了气，惩治了害我父亲的息永。”江帆离开江鸥和刘荷，激动地冲正跟饭店经理询问有无包间的宋明跑去，腻腻地靠近他。
江鸥看着江帆跟宋明那么亲昵，她的内心不由得醋波荡漾。
燕鲍翅饭店的经理安排宋明一行人坐到了大厅里。宋明原本想以势压人谋个包间，这样在江鸥等人的面前有面子。谁知，他给江鸥一说，江鸥很不喜欢他这么做。江鸥小声说宋明：“你如果这么做，我就不吃今晚上这顿饭了！”宋明赶紧服从江鸥的意志，江鸥可是他的座上宾，好不容易请来的座上宾。江鸥要是不吃今晚这顿饭走了，还有啥意思？就这样，几个人坐到了有点儿嘈杂的大厅里就餐。
等待上菜的间隙，江鸥不经意间看了不远处紧挨着墙壁的一桌，这一看不当紧，总觉得这一行人说不出的亲切，原来这些人中有穿军服的。石青连同军服，已经成了江鸥心中一个难以释怀的情结。这些年，不管在哪儿，只要看见穿军服的人，江鸥总是痴痴迷迷地看着，有时候眼泪还不自觉地流下来。
江鸥视线中的李总是个个子高大、身体发福的男人，原来就是他在请几个人喝燕鲍翅，座上客是部队的人。只见这个李总好好地酝酿了一下情绪，像是在打腹稿，开始对部队的朋友文绉绉地说：“各位朋友们晚上好，中原人杰地灵、地大物博，极富传统文化底蕴，饮食文化更是源远流长。今晚原本想订个包间，因为华记的生意火爆得很，需要提前一星期预订房间才行，想想，为了让大家喝到最正宗、最高品质的燕翅鲍，只有坐在大厅里了。照顾不周的地方，敬请朋友们谅解。”
几位部队的朋友连忙说：“李总过谦了，这里就好，很有就餐气氛。”说过话后，齐齐把目光投向一位姓秦的女首长。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态不胖不瘦，脸形略长，五官端正，大概是身为部队首长的原因，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凌厉的寒光，感觉很有些震慑力。虽然自称年届九旬，但是她的皮肤很显年轻，外观年龄大约60岁，实在令人惊诧。
女首长主要是针对金融领导李总讲话：“这次来S市开部队会议，有幸与兄弟相识，实属三生有幸。来，大家都端起杯，共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几个人应声站起来互相碰杯。
接着又开始了一段闲话。李总说：“兄弟以前也是当兵的出身，部队在边防地区，咱们都是一家人。”
女首长非常骄傲又不乏亲切地接话道：“我与在座的诸位朋友可是非常有缘啊。我父亲是共和国著名将领秦啸云，年轻时，我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在解放菊城的战役中立下卓越功勋。”
女首长不同凡响的出身和辉煌战功令大家热血沸腾，竞相赞颂。“秦首长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令我们惭愧！”
“秦大姐女中豪杰！”
一个须眉毛发皆白的部队男同志说：“穆白妹妹90多岁，跟我年龄相仿，看起来竟比我年轻多了。”
江鸥呆呆地看着女首长，毫无疑问，这个女首长姓秦，名穆白！很快地，秦穆白使得江鸥思绪翩然缭绕。秦穆白的大致形象令江鸥想起了生母穆兰，只是秦穆白长得很有巾帼风采，尤其那双大眼睛里迸射出的光芒，像是冷冷的匕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似乎能够看出她内心的阴冷。江鸥嘴里默念着秦穆白的名字，看着她的模样，忽然想起穆兰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穆白，止不住小声说：“这个秦穆白会不会是我姨穆白？感觉她们俩长得像。”
“姐，你别晕了，你对自己的生母都没印象，会对她姐有印象？”
“你忘了，咱家里有老照片，我生母留下的老照片中有这个穆白，穆白和眼前这个秦穆白很相像！”
“我对那些老古董样的照片不感兴趣，很少看，即使是偶尔看了，也是走马观花，对你说的人没印象。”江帆说着，又咯咯地笑起来，“姐，你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过敏啊？”
江鸥示意江帆说话小声点儿，不要影响了别人就餐，小声说：“不是我神经过敏，眼前这个秦穆白跟照片中的穆白长得确实很像，而且，俩人的名字还重了两个字，女首长叫秦穆白，我姨叫穆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