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饭,忽然门口响起了几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莲子姐姐慌忙用手将额前散乱的刘海整理了下,又站起身来拽了拽毛衫;然后袅袅娜娜地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又没闩。”张宝闷着头冒出一句,然后拼命地把饭往嘴里扒,好象碗里的饭是他不共戴天急于要消灭的仇人。
“饭都塞不你的嘴!”莲子回头怒道。
“哟哟哟!我们的大美女这是和谁淘气呢?”一个宏亮的声音在门前响起,随即一个中等身材打扮时髦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留着长长的鬓角,戴着付宽边蛤蟆镜;看起来活像一只嗡嗡乱叫的绿头苍蝇。
“哎呀!你今天咋才来啊?”莲子刚才还满是冰霜的脸忽然就春光明媚起来,她娇滴滴地接过绿头苍蝇手中的两个大包说道:“人家还等你来吃饭哩!”
“这破天下着大雪,哪快得了啊?你们吃,我在车上吃过干粮了。”绿头苍蝇大咧咧地往杜鹃身边一坐,色迷迷地说道:“这位美女咋没见过啊?新调过来的?”
“调你个死人头啊?”莲子姐姐酸溜溜地在绿头苍蝇肩头就是一拳。“戴个破眼镜,就连我杜鹃妹子都不认得了?”
绿头苍蝇赶紧摘掉蛤蟆镜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王八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杜鹃秀丽的小脸说道:“果然是杜鹃妹子啊!难怪刚才看着眼熟。呵呵,这有两年没坐过你老王哥的车了吧?呵呵,女大十八变啊,我杜鹃妹子是愈发的迷人了!”
“套啥近乎呢?人家男朋友可在边上坐着哩!”张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掼,站起身走到一边抽烟去了。
“哦!对了,那包里还有几盒“红塔山!”呵呵,是送给张宝兄弟的!”老王讪讪地讨好着张宝。
“唷!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伶牙俐齿的莲子叹道:“你给我捎啥玩艺了?”
老王呵呵一笑道:“哪能忘了我们的大美女啊!除了那包邮件,都是给你买的好吃的,专喂谗猫的!”
老王边说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硬壳“三五”香烟,抽出一根扔给张宝,张宝却没有伸手去接。烟就滚到了地上,张宝闷声闷气地说道:“抽着呢!不要浪费。”
老王嘿嘿一声没有答腔,却继续抽出一根烟递给我说:“来,兄弟尝尝这洋烟。”
我推迟道:“谢谢,不会!”
老王尴尬地将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去,自个儿叼在唇间;掏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机,“仓”的一声点着。
莲子斜了张宝一眼道:“我看你们这兄弟俩,是不是上辈子错了骨投的胎啊?一见面就跟仇人似地。”
“这屋子里咋一股怪味?”老王嗅了嗅鼻子道:“妹子你煮啥玩艺了?咸鱼?”
“看你这狗鼻子咋这么灵哩!”莲子娇媚地一笑:“刚才来个怪人托运一箱子东西,我大兄弟猜是咸鱼呢!”
“哦?你们没验货?”
“唉!不谈了。那家伙就跟阴间的催命鬼似地,吓得我一时忘记了。哦,对了!我杜鹃妹子说那个家伙就不是人呢!”
“不是人?是嘛?是色狼啊?没让我遇上,要不狠K他一顿!”老王趾高气扬的样子,说着还藐了我和张宝一眼。
妈的!老子看你才像个色鬼;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不是的。你想哪去了?要真是那样,也轮不上你老人家出手。”杜鹃说完,骄傲地拉着我的手。我心头一热,充满了幸福感。
“哪还是把那个箱子拆掉看看吧!”老王说着就要去撕开邮包上的封条。
“不行!”张宝抢先一步挡住纸盒叫道:“客户的邮包不可以随便拆封。”我看到瘦弱的张宝非常激动的样子,心里不由敬佩他的敬业来。
老王求助地看着莲子,莲子走到张宝面前说道:“你就让老王看下吧!人家司机也有权看看是不是危险品嘛,大不了我们再重包一下!”
张宝依旧不动声色地站着。老王见有莲子撑腰,立即胆大起来。他双手一伸就要撕开那个神秘的邮包,张宝见他来抢,也手忙脚乱地去夺。
两人一阵推扯,那个纸盒就“呼哧”一下被撕裂开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纸盒里的东西上。
纸盒里还有一层厚厚的塑料布,里面包裹着肉色的东西。难道不是咸鱼,是冻猪肉?我好奇地走到跟前。
老王已经抓起一把裁纸刀,轻快地划开了半透明的塑料袋。
一股难闻的异臭扑鼻而来,我不由一阵恶心,赶紧用手捂住了口鼻。
“妈呀!是死人!”莲子惊叫一声,一下躲到了老王的身后。
老王也触电般地甩掉手中的小刀,面色惨白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张宝好象很冷静,他颤抖着手将包裹着人肉的邮包一点点撕开;一具尸体赫然展现在我们面前。
不,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而是两截尸身怵目惊心地出现在破碎的纸盒里。
尸体面容青白,眼睛半睁。上半身穿着一件满是血污的衬衫,衬衫的袖子高高卷起。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胳膊上偏生汗毛。忽然它的右手引起了我的注意,手背上竟然有两道未愈的伤口,伤口上凝结着淡黄的液体。靠近手腕处有一处粉红的斑块。
“这,这,这不是刚才那……?”我语无伦次地看着杜鹃。
杜鹃点点头,眼中充满镇定和自信。
尸体被人从腰部用利器分成两截,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大码的耐克鞋。上身压在下身上,裹上塑料袋被放在这个偌大的纸盒里,塑料袋里凝聚着半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