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从湛雪强忍着颤抖的双手可以她并非冷极了,相反,另有深意。平时解起来很快的扣子今天像是镶在了上面,湛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解下一枚,湛雪无奈,心底悲凉之极,但她银牙暗咬,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在领口狠命的一扯,看样子想是直接把扣子给撕下来。
春雨蒙蒙,湛雪的手渐渐恢复了少许知觉,好不容易脱下黏在身上的湿衣脱下,脚下一步酿跄,一阵眩晕传来,湛雪双脚死死地踏在地上稳住身形,双眸一抹倔强闪过,躬身,柔嫩的双手竟然在肮脏又硬又黑的地上挖了起来,触手,指尖传来深深地寒意让湛雪单薄的身子几欲跌倒,但她双掌伏在地上,硬生生撑住了身子,泥土可能是长期不见阳光又雨水洗刷的缘故,特别厚实,湛雪还没挖几下,芊芊十指上就有鲜血剩出,苦笑,这千金大小姐的身子还真是娇嫩,这么点事情还没干呢就破皮了。身子或许实实在在是千金小姐的,但灵魂却也实实在在是她的,痛自然还是由她还承受,起初感觉没什么,随着挖的越深,手指破的越厉害,血流出来,就被湛雪挖上来的泥土所掩盖,但不一会就又剩出了。十指连心,哪有不疼的道理,湛雪起初倔强,感觉没什么,随着渐渐的深入,也有些吃不消了。低头看着十个指头被土包的跟粽子似得,不由苦笑,在这么下去,坑没挖还,就得埋自个儿了。
低头看了看挖的差不多了,费力的将身后的衣服放进去,双手又充当铁锹将土埋上。
香儿刚刚转身,等待湛雪下一步指示,却看到湛雪身上仅剩一件单薄的中衣,外面的长衫不知何时已经被脱了,而且好像还蹲下身忙活什么,香儿凝眉,小姐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说着动手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湛雪半蹲的身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后面的人追来了。”
湛雪蹲着的身子一顿,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起身,一阵恍惚,香儿识趣的忙扶着湛雪,替她将身上的外衣披好。湛雪似乎没有感觉,环顾四周,幽林,顾名思义,整日阴阴沉沉,极少能见到太阳,里面地势复杂,不知名的大树和到处都有的尖刺比比皆是,还有半人高的说不上名字的杂草。湛雪双瞳一缩,看着马匹肆掠过的地方,眸光一闪,淡然道,“香儿,往东走,用你的轻功带我离开,见小路尽量避开,尽量避免身子接触到幽林中的杂草,尤其是那些尖刺。还有,行走时四面都留点我们的记号,别让后面的人追的太辛苦了。”
香儿一怔,既而掩嘴而笑,小姐可真会整人那,四处有我们的印记,四面八方都得追捕,要是我们真的倒霉遇上,他们人少,想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发信号?幽林如此之大,等到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我们说不定早就把他们了理了。
湛雪自然知道香儿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别太自信了,他们固然抓不准我们的准确方位,可人力终有尽时,这里荒无人烟,我们身无一物如何填饱肚子,再者我们毕竟人少,我又是个累赘,等到你功力枯竭,来不及补充时,就要靠我们彼此的耐力了。”湛雪还把更严重的没说。
香儿自然明白湛雪所说,先前一时兴奋就顺口说了。但令奇怪的是湛雪明明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懂得这些,从一个胸无文墨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突然变得知书达理,满腹文墨,更难得是还懂野外生存之道,在第一时间做出做好的决断。香儿双眸奇光一闪,小姐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湛雪心中也是苦笑,总不至于说我不是你们这世界的人,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电视上看的吧!但她知道说了也是白搭,没人会相信。
不再管她,冷喝道,“还不走,他们都要过来了。”
香儿大惊,百忙中一把提起湛雪就朝前掠去。回过神来才惊道,小姐,你怎么知道?
湛雪轻笑,其实她那里知道,只不过是看香儿失神,借此唬吓好让让她快些动身而已。可是,刚欲说话,面色刹时惨白,身子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咳嗽出声。
香儿大惊,脸上忧色更甚,忙道,“小姐,你怎么了?”
湛雪费力的摇头,微弱道,“没事。”刚说完又是两声厉咳。她总不至于说是香儿起步太快,自己还没准备好,一下子身到半空吓的吧!再说速度一快,雨点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轻风也凌厉起来了,刮的她浑身刺骨的冷,这对于本身身体孱弱,又是淋雨又是流血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生生的扼住了,自己本就是累赘,再怎么好意思拖后腿呢?杀手随时都可能追上来,她不敢保证这此碰到他们是否还能活下去,因为她惹怒了他。同样的方法也不可能用两次,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也不可能再第二次当。她有预感,再一次见面绝对不会再有机会。
香儿似乎也知道她心有所想,低叹一声,侧身,默默的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漫天的雨点和刺骨的寒风。
湛雪心生暖意,也默默的接受了香儿的做法,因为她实在太冷了。
俩人身影渐渐远去,就像飞往南边过冬的大燕,一个拉着一个,一个乘着一个,弧度凄美而炫烂。
入口,湛雪俩人刚一离开,大批身穿蓑衣的黑衣大汉疯狂的涌了进来,目光褶褶,犀利的眼睛像夜晚寻猎的猫头鹰一样明锐的四下查看,一看到猎物便以讯速不及掩耳之势扑下去,绝对的一击致命。淡淡的泥土味夹杂着四处漂散的血腥味不时的刺激进来人的嗅觉,使他们身上嗜血的气息狂暴了许多,这些人是绝对的亡命之徒,杀人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恶趣。猛然,进来的众人将目光定格在一处肆虐的很明显的地方,大树歪歪斜斜,残枝遍地,不知名的树叶践踏的大半结深深埋入地底,两侧荆刺更是不堪,尖尖的长刺拦腰截断,地上还有很明显的马车轴印和凌乱异常的马蹄印。看上去似乎真的慌不择路,里面不时的有血腥味传出,几人两眼放光,这可是一快肥肉啊!只要抓住了她,上面和自家主子都会有赏。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几人眼中都发出绿幽幽的光,像是已经抓到了湛雪就等封赏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最先发现几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贪婪和势在必得,几乎是同一时间大部份发现这里的众人都一并蝗虫似的钻了近去。
也有人发现了湛雪深埋的带血的长衫眉头苦思,看着刚刚消失的众人若有所思。更有甚者四面八方都有湛雪俩人留下的蛛丝马记,一时间不知从何入口。
刚刚进来时的兴奋嚣张一下子荡然无存,唯有满脸的无奈和茫然。
忽然从后面缓缓走来一个同样身着黑蓑衣的瘦长男子,大致一扫,就看到了湛雪全部的布置,看着手下一个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气的几欲吐血。如此多人抓一个弱女子还被人家给耍了。这也没办法,这些人都是个个执行任务的好手,和击他早知不形,只是没想到这么差劲。他有种无力的感觉。本来就很黑的脸沉了下来,几乎能滴出水来,强压住心底的怒意道,“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