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刚刚离开深坑,湛雪一声冷哼,忙道,“香儿,注意,开走了。”
香儿百忙中也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利剑。
湛雪深知潜力被激发出来有多恐怖,马儿疯狂,有力的四蹄阵阵发飙般向前驶去。湛雪站在马车上的身子如风中摆柳来回摇晃,颠地清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还不时的喘着粗气,发鬓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小手更是紧紧抓住马缰,不让自己从马车上摔下来。
香儿心疼的看着湛雪在马车上东倒西歪的身子,恨不得马上自己上去替湛雪驾车,但又想到了湛雪的嘱咐,硬生生的低头,不忍再看。
马儿一路横冲直撞的在湛雪的拉扯下朝人少的地方跑去,试图冲出一个缺口跑出去。而包围中的人似乎没有得到自己领头人的指示不敢马上动手,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开,慢慢的往后退去,同是又慢慢的往前收紧。有几个自作聪明的人试图往前拦住奔驰中马匹的脚步,可处于半狂中的马儿那里知道有人拦截,就算知道也只有踏蹄而过,果然想来拦截的人马上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在湛雪将刀插进马背的时候,刺杀的人都明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做了了噤声的动作,为首的瘦长身穿蓑衣的男子鹰一般的双眼死死看着湛雪,想知道在自己眼中这个已经走投无路的女子还有什么花招,他最喜欢看着临死之人在他面前做垂死挣扎了。
但是显然她低估了湛雪,直到拉车的马匹突然狂暴,发疯似的拉着陷入泥泞的马车以一种难以想到的速度飞奔而去的时候,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要不是主子说要活的,自己等人用得着费这么大精力吗?杀也杀不得。放又放不得。
猛然,鹰眼一般的男子双眼陡然变得如毒蛇一般狠辣起来,与此同时,同时做了个放的手势。
猛然,湛雪感觉身边半天天黑了下来,抬眸,却见四周不知何时隐藏的大批弓箭手终于显出身来,统一的一身蓑衣,双眸漆黑如墨,却充满嗜杀的味道。虽然有大雨掩饰,但明锐的湛雪依旧可以感觉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浓浓的冷气和杀气。
湛雪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看来这次准备杀她的人到还真是下了血本。
来不及感叹,漫天箭雨从四面八方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卷来。重点是射向小路上拼命奔走的马匹,倒是冲两人射来的有很少一部分。更有甚者,想直接用佩戴的刀剑随着剑雨而来,竟然是想生生斩断马蹄,断了他们唯一逃跑的后路。
湛雪双眸平静异常,感受着来自漫天箭雨的铺天盖地的压力和肃杀,双手紧紧握起,这次,连他她竟然都没有了把握,釜底抽薪,四面楚歌,可以说这次是真正的落入了包围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人马上都会变成筛子。
但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看他们射向自己两人的剑并不多,心中奇光一闪,莫非他们夜郎自大,想活捉自己?
嘴角泛起冷冽的笑,大喊,“香儿撑住。”马缰一抖,自己却翻身上了马背。
香儿大惊,忙道,“小姐……你想做什么……”
湛雪充耳不闻,似乎是没听到香儿的呼唤,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身子整个伏在马背上,双手一个翻转,整个人却直接掉在马脖子上。她竟然是想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马匹的要害。她在赌,赌杀手不敢杀她。
香儿见状,显然已经知道湛雪要干什么了,猛然长身厉啸一声,声音划破长空,凄厉惨绝,“小姐,不可。…”远远的试图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来挡住湛雪的身子,妄图挡住漫天箭雨。可说时迟那时快,剑雨本就离的不远,香儿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边剑雨将湛雪吞没。远远的似乎像一个黑洞悄悄绽放。
香儿大叫一声小姐,眸中留下两行清泪,神色悲痛欲绝。恍惚间,风停了,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猛然一抹凄艳的绝美渐渐绽放。香儿双眸突然亮了起来,只见湛雪白衣胜雪的衣衫上点点桃红悄悄弥漫,似乎渐渐的还在增多。但神情却看不到任何任何痛楚,反而有着惊喜渐出没,吃力的转身,看着不远处呆若木鸡的瘦长蓑衣男子,“谢谢你救了我。”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是的,是嘲讽。双手依旧搭在马脖子上,马匹看上去丝毫未伤,依旧由于惯性四蹄有力的往前跑去,而前面那是湛雪熟悉的地方,幽林。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在漫天箭雨即将将她淹没的时候,一旁注意着战况的瘦长男子显然发现了这点。暗骂一声疯女人,身子一闪,用毕生功力化掌成风,硬是将剑雨打偏了几分。可恶的是这个女人在看见自己过来的时候,竟然露齿一笑。眼底竟然还有深深的算计。
瘦长男子气急,暗恨湛雪不知好歹,要不是上面吩咐要抓活的,自己用得着这么憋屈,还容得下你这么嚣张。但依旧气不过,反手狠狠地一掌拍出,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湛雪脸上深沉的痛楚,但是更多的是释然。
香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小姐确实逃脱了,心下大喜,清啸越远,其他人的目光又全部放在他的身上,一时面上无光,眼底有深深的怒意在凝聚,道,“废物,还不去追,难道等人走远了才去吗?”
“是。”其他人见他发怒只应了一声,呈扫荡式又冲了过去。但心中确实郁闷异常,不是你没没说要追嘛,着能怪我们吗?
瘦长男子眸低波涛汹涌,这个该死的女人,害的他在这么多属下丢脸,看着属下渐渐消失在幽林中。杀意涌动,我在一定一定会要杀了你。其实她哪里知道湛雪也是在赌,只不过这场惊天豪赌湛雪赢了,虽然是险胜,但终究还是胜了。
一进幽林,湛雪便掉下地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翻身坐起,香儿此时也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看着湛雪染血的身子在雨幕中瑟瑟发抖,脸上却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香儿心疼的一把抱住了她,眼泪烁烁流下,哽咽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湛雪轻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道,“没事,我们不是安全逃出来了吗?哭什么?”
香儿闻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雨幕里俩人紧紧拥抱,湛雪艰难的起身,神色淡漠的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离开。香儿,别忙着哭,先去给拉车的马在喂上一剂猛药,它先前受伤,命不久矣,不能让它死在这里,然后我们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幽林地势复杂,我们应该可以逃过一命。”
香儿也知道此时还不是伤悲的时候,起身也擦干了眼泪。转身掌上用力,远远的隔空打了一掌。马儿狂叫一声拉着残破不堪的马车使劲的往里面钻去,两侧的树木被撞的乱七八糟,看上去慌不择路。
大难来时雨纷纷,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香儿头顶斗笠,还稍微好些,湛雪整个身子就侵泡在大雨里,贯穿大地,她像是成了大雨与大地的直接代言人,一通到底。素白的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染上深沉的泥土,身上点点血迹在雨水的冲涮下也渐渐顺着衣襟流下,在地上显出浅薄的红色。湛雪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双手因前面紧抓缰绳并不活动的原因,此时也是僵直麻木。但此时,奇异的是她非但没有采取保暖,反而在这大雨里动手解起带血的长衫来。据说,有人冻坏了,才会感觉身体发热,那时候也就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