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内欢声笑语,楚河和朱书记双方在愉快的氛围下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
双方对互相关注的问题坦诚交换看法,并对今后两方的发展和合作以及相关利益取得一致意见。
对有着五百多员工的模具厂来说,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一次硕果累累的大会,一次打开国际市场大门的大会。
没错,形容没错,后天模具厂宣传科的新闻通稿,就是这么报道的。
会议要闭幕了,朱书记笑着带着几分恭敬的神态向楚河问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心的问题,“楚业务,不知道您们的预付款什么时候到账?我们好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比如图纸设计,模具选用何种金属材料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楚河年纪很轻,他可能会更加恭敬。
其他人也关心这个问题,二肥更关心这事,瞪着眼睛看楚河如何回答。
楚河饮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大概,半个月资金就能打到你们厂账户上。
然后又对给他斟茶的李秘说道:“一会让你们厂会计把企业账户告诉我,回头我好交给集团的财会师。”
“嗯,好的。”李秘记住了,同时心里羡慕不已,“瞧瞧,大集团就是跟气派啊,人家会计都叫财会师!”
“痛快,大企业办事就是利索!”近千万的买卖,半个月就能投产,朱书记满意极了。
不过,他察觉到楚业务说的话有一点小问题,他疑惑的问道:“楚业务,怎么是大概呢?难道还会有变故?”
楚河放下茶杯,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笑脸变得严肃认真,把他早就想好的解释说了出来:
“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你们厂不是我们准备定制模具的唯一一家企业。
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我们远东国际是做国际国际贸易,主要出口俄罗斯,所以出口的产品质量非常非常严格,必须要符合国际标准,企业质量管理体系必须经过ISO9000认证。
所以我们集团在华夏筛选了三家在模具行业领先的企业,一个是东北辽省,一个是羊城,另一个便是你们。
派出人员实地考察企业状况,对比后再决定由哪一家生产。”
“哦……”朱书记眼神暗淡下来,不再激动了,他大失所望,“原来还是没普的事啊!”
楚河瞧着书记,把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尽收眼底,呵呵一笑,道:
“书记别失望啊,难道你对你们厂还没有信心?我私下给您透漏一下,第一家,辽省的模具厂是外资企业,价格稍高,如果您厂的模具质量与他们大致相当的话,我们集团一定会选贵厂合作,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第二家羊城的模具厂产品价格最低,但他们是民营企业,所以我们不大放心他们产品质量是否能始终如一。
比较起来,您厂是国营单位,技术力量雄厚,而且所制造出来的产品在国内广受赞誉。
三家备选企业里你们是首选。
我看好你们哦!”
听到楚河夸赞,朱书记脸上又有了光彩,原来我们厂不是备胎啊,近千万的项目大有希望。
他眯着眼睛看看楚河,琢磨道,“这小子白话半天,绕来绕去,是不是想要回扣哇?”
想想很有可能。
他试探着询问:“楚业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里都不是外人。只要能把这笔项目落实到我厂,我老朱一定不会亏待两位。”
话说的很露骨,任何人都明白其中含义。
不过,楚河不是想骗钱的骗子,他仅仅要做两个模具而已。
楚河深吸一口气,笑道:“书记好意我心领了,我们集团对业务人员规定严格,禁止接受任何实物和金钱贿赂。
你们不用有其他想法,听我的,用你们最好的技术半个月内做出两个样品,只要跟其他两家样品质量不相上下,我再帮咱们厂说几句好话,这事便成功了。”
“好好,请楚业务美言。”
“样品图纸带来了吗?”
“没图纸。”楚河让二肥把两把小梳子扔到桌上,说:“成品就是这玩意,做模具有困难吗?”
二个车间主任一人拿一把梳子,左右观察,心道,“太她妈简单了,哪有困难!”
如果不是听说这是用来出口,他俩立刻到厂库房或许能翻出几十个现成的梳子模具交给楚河。
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没问题,我保证十天内就能做出最好的梳子模具!”车间主任拍着胸脯向楚河和书记打包票。
楚河满意的点点头,“那价格……”他看向朱书记。
按照朱书记的想法,两个样品还要什么钱啊。不过楚河坚持要给钱,并说以后的二千个模具都是按样品价格付款。
最终定下来三千五一套模具,比正常价五千一套便宜不少,而且质量没得说。
二肥此时长舒一口气,两套模具总算有着落了,楚河哥胡侃的五百万也不用掏了,心也踏实了。
以后,谁管以后,十天后拿到两套模具还管以后?
楚河让二肥跟李秘书去财会室交钱。
“等会,我上趟卫生间。”
二肥抓起一张报纸,跑出会议室。
“卫生间有手纸?”李秘书好心提醒,心道,“怪,上厕所用报纸,不会是农村来的吧?”
一会儿,二肥用报纸卷着厚厚的七千块钱回来。
冲女秘书一笑,“走,我们去财务室。”
又一会儿,二肥回来了,把收据交给楚河。
此行目地达成,楚河费了好些力气才推辞掉朱书记的晚宴,告辞回家。
厂门口。
“楚业务、宋业务,用我的小车送两位一程吧。”
“不啦,我们喜欢散步,顺便领略一下津城风光。”
朱书记等人站在厂门口,目送楚河离开。
原路返回,旁边还是未整修好的道路。
此时下午五点多钟,天上乌云密布,天边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有下大雨的趋势。
楚河招呼二肥一声,两人小跑着往公交站点跑。
路过,卖梳子的女人还在原地。
算是熟人吧,楚河招呼道:“快回家吧,一会下大雨。”
女人或是家就在附近,或是还认为楚河有病,没理会他自来熟,继续低头摆弄她摊上的货。”
既然不听劝,楚河也不矫情,继续小跑。
一辆极速行使的黑色桑塔纳擦身而过,好悬撞到旁边低头跑的二肥,“尼玛,奔丧啊!”
二肥破口大骂。
话音刚落,只听到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我靠,真灵!”
楚河回头望去,卖梳子的女人躺倒车轮旁,土黄色的裤子刮了一个大口子,口罩也知飞到何处。
小摊上的梳子、发卡、头饰,撒的遍地,几把小摊上最贵重的牛角梳,在车轮地下碾压的稀碎。
那辆擦身而过的桑塔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掉头,车头冲着楚河方向停在一旁,地面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刹车痕迹。
显然是桑塔纳撞了人。
“喂,你怎么在这摆摊!有事没?”
驾驶室探出一个光头男人,三十来岁,冲女人凶恶的问道。
女人也许是被突入起来的惊险吓傻了,或是光头的厉声喝问吓住,坐在地上摇摇头,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
“没,没事。”糯糯的声音,带着颤抖、软弱。
“没事就好,这是给你的损失。”光头从车窗口扔出三、五张大团结,纸币被风一吹四散飘开。
女人一瘸一拐,艰难的拾捡钱币。
副驾驶上的人对光头说道:“别理他,耽误办事,给她钱都多余!”
“是,少爷。”光头点头,发动汽车。
“闪一边去!”对女人吼了一声,一脚油门轿车向前驶去。
嘭!
一声巨响,一把二米来长的钢筋撬棍,像是原始人狩猎时奋力投掷的标枪,凶狠无比地插向桑塔纳挡风玻璃。
车窗扎出一个鸡蛋大的洞,洞口四周形成一个蜘蛛网。
撬棍正好插在光头和副驾驶之间,稍有偏差,其中的一人定会成为肉串。
啊……两人厉声尖叫,桑塔纳一下灭了火。
一个人,影快如闪电,刹那间冲到桑塔纳机头前,脚尖一点保险杠,蹭,跃身跳上车盖。
楚河二话不说,抬起脚踹向蛛网状的车窗,玻璃噼里啪啦炸开,玻璃茬四处飞溅。
“操、你、妈,统统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