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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最低点的教学,不来份保险吗?其三

———————幻想风穴——————————————河童时10:30———

昭一来到幻想乡的第一周,除了倒时差,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解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的知识,建立最基本的【常识】。对这个外界人来说,其中最让他感到惊奇的,除了“人类并不是唯一,甚至并不是最强大种族”这一条以外,就是包含【地底】在内的众多听上去就奇幻非常的秘境——他的确幻想过自己亲自踏入那些地方时,眼前究竟是怎样一副画面,不过泛着耀眼反光的应刷纸还有清晰的黑体字不能告诉他的是:从天顶的巨洞垂直降落五百米之后,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和迷雾,地底街道的灯火,那仿佛幽邃宇宙中的孤岛一般的朦胧究竟有多么神秘且壮丽。

“还好吗?!酒井老师!?”

昭一已经无暇分辨那是谁的呼喊,因为面前的景象简直像将他吸进去一样。说来是个挺有意思的比喻:现在昭一感觉自己像是在夜空下从地球的制高点空降到一座古城之上,划过脸颊的空气和异样的湿润仿佛预示着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隐藏着成片的树林——但实际上,自己是从地表的巨坑跳入了更加深埋于地底的空洞,而这里应该是不存在森林的——不过,那不重要了。

“太!太爽了!!呀吼————————!”

昭一几乎忘记了此时的高度和速度,张开双臂兴奋地喊了出来,那是正常人所能够表达的兴奋和喜悦——却引来周围的一阵哄笑。不过昭一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而且他也习惯当一个大惊小怪的人类了。

远处的灯火越来越近,几乎能够看见那名为【旧地狱新街】的地底城镇的全貌了——顿时,昭一感到有些意外:如果说人间之里是“江户时代”和“现代”两个概念相互交错的产物的话,那么眼前这座城镇可以说是完完全全一副古代之景。当然,如果排除那些耸立着的电线杆不看的话——不过这对于家住日本的昭一来说,古旧的房屋外穿插着密密麻麻的缆线也并不是陌生的景色,只不过现在大多数电缆都埋在地底下罢了——然而反倒是不见了那些违和的四方建筑,那些飞檐木屋与石板铺就的纵横街道看起来更为统一和谐。如同夜幕一般的黑暗包裹之下,街道的灯火却也并不是很亮,就像居民们都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一般,微弱的橙黄在静谧之中互相粘连地形成一个个圈,有一下没一下地凸显着这个聚落的兴旺,光影的交错造就了村子与众不同的氛围。

不过,眼前的景象除了电灯以外,粗看之下根本感受不到之前资料里所写到的“电气化、河童现代化的浪潮”——对于做好看到第二个人间之里打算的昭一来说,这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而昭一注意到,或者说不得不注意的是:在村子的两个极端,坐落着两个风格大不相同的建筑物——眼前方向的尽头(昭一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是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巨大洋馆。高耸的尖顶直直插入洞穴的岩壁之中,飞扶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冰冷的建筑像是从洞窟中硬生生扣出来一般。正体颜色昏暗,甚至散发着不明的暗紫色幽光,一看便知是凶宅,总之是妖怪的住地——昭一早就有所耳闻,甚至到不久前为止都还在和那宅邸的女主人一起共事:那就是名为【地灵殿】的,地底最大流浪动物收留中心——呃,觉妖怪,古名地觉的住所。自然,现在多半应该是闲置状态吧。

而村子的另一边则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极端——整个地底最亮,现代感爆棚,以至于根本就像是从地上被直接扔下来的一般的建筑物,那就是【妖?B班】的目的地:【新东校下一区】。

正在欣赏风景的时候,视野里,从下面的方向渐渐迎来了两个人影,还没等昭一的视线从远处的信息量上离散开时,来者已经到了面前。

于风中飘逸的红色长发,头顶一对小巧可爱的蝠翼表明了身份,笔挺的制服更是突显出了这个女孩干练的形象——随着一阵轻轻地欢呼,班里有三个女孩一拥而上,开心地将来者围在中间。

“【妖?B班】的成员们,欢迎你们来地下。”

新东校下一区的分区主任,那位小恶魔环视着眼前的妖怪,精准地找到了一直头朝下的酒井昭一,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

“欢迎,人类的教师,我们的新元素。”

————新东校下一区?接待1厅——————————河童时10:42———

明亮的大厅之下,挤满了妖怪还有妖怪的行李,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墙壁,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对于这些已经开始适应“家—学校”这样的单线生活的妖怪来说,放在以前只不过是串门一样地方,现在也会觉得新奇起来,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

分区主任的小恶魔,虽然身着便于工作的紧身裙,但还是像有可以提起的裙摆那样,向着大厅里站着的妖怪们还有人类行了一个标准的女仆礼——对于红魔馆的女仆长训练出来的妖怪来说,这是基本的行为规范,无论穿着,无论行礼时自己或对方的身份。然后她抬起头,带着成熟地微笑看着众人:

“我是小恶魔,新东校下一区的分区主任,这里的妖怪一般叫我主任——不过,我想对你们来说的‘主任’应该另有人选吧。而且,是一位出色的,比我要称职许多倍的人呢——所以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小恶魔吧。”

“小恶魔的主任啊,不如叫‘小主任’怎么样?”恶魔三姐妹里最小的卷发妹妹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插着话,这个立场上也就只有同为小恶魔,而且还出身相同的她们可以说得出吧——要放在平常这种不过脑子的发言要不就是出自昭一之口,要不就是出自村纱水蜜。

分区主任笑了笑:“哈哈,也可以,总之——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够收获新的学识,我们也衷心希望地底能够因为有你们的存在而有所改观。事实上现在的状况是连学生的力量都想借用了呢,不过在进行那些复杂的说明之前,还是先让各位安顿下来比较好吧,所以今天具体要说的就——”

“等等的说——!!”

一个尖细的声音猛地从妖怪们头顶传来。于是大家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在这边啊!!”

同一个声音再次出现,这一次,妖怪们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一个站在小恶魔头顶,小手放在那对充当着兽耳属性的蝠翼之上,身高不过几寸的小人。那小家伙穿着袖珍的华服,如同恶作剧一般在头顶歪歪地扣着一个茶碗,那之下,是如同娃娃一般可爱且精细的小脸,只是紫色的发丝下,现在是一张写着不满的包子脸。

昭一身边,有个妖怪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拽着昭一的衣角向他的身后退了退。

“喂我说啊!不要太瞧不起人了啊!不是说好让我来做开场的吗?!为什么擅自就安排大家走掉啊!”虽然可能是在发火,但由于身形短小,嗓门也不过大,所以听和看上去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四百字的发言稿都白背啦!”

然后,那个让昭一半天都合不上嘴的小人抬起头来,站在小恶魔头上酷酷地一扶自己扣在脑袋上的大碗,兴许是从哪里看来西部牛仔扶帽子的镜头想要学一下,但实际上也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喂你们!我叫少名针妙丸,认识我的肯定不少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辅导员啦!在地底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知道吗?我可算是这个校区灵魂一样的存——诶诶!干什么啦!让人家说完哇!!”

一寸法师小规模的装逼被分区主任友好地打断了,后者干脆将她整个从头上拎了下来,吊着捏在手上。自称少名针妙丸的小人打闹着,试图摆脱对她来说算得上是“巨人”的大手,但一只手还得不住地去拉自己和服的下摆。

“好了我错了啦!!放下我啦!要被看光了啊!!嫁不出去了哇哇哇!!”

这个时候,昭一也差不多消化完“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寸法师”这个真相了,进而才发觉方才天邪鬼的动作有些奇怪——可是当他转身去看时,身后已经不见了鬼人正邪,反倒是更远一点的地方,今泉影狼和赤蛮奇纷纷指了指两人的身后——那边,有一扇开着的窗户。

“好了,总之之后的事情我们再找时间详细说明——总之呢,各位先将自己的行李和住处安顿好吧——针妙丸,麻烦你带她们去宿舍那边好吗?”

“好好好!先把我正过来啊!!”

昭一一脸茫然,然后稍稍举起手。

“呃——小恶魔主任,我有——唔——唔嗦膜(我错了)——”

昭一刚刚说到一半,自己的嘴就被一双冰凉的手给捂住了——雪女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在盯着昭一的举动,及时制止了这个不会阅读空气和少女心的男人。可以说蕾迪从得知要下地底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阻止昭一乱说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发来得如此之快。

小恶魔则稍稍探过身子,眨眨眼睛,包括此时已经浮回半空中的小人也歪着脑袋,两人都有些不解雪女和班主任之间的小剧场。

“呃,没啥没啥,我可能有些太兴奋了哈哈——哈哈……”昭一送着领带,有些尴尬地打着哈哈,“那个,少名针妙丸——小姐是吧,幸会幸会——请你带我们先去安顿吧,谢谢。”

“啊,酒井先生请先留步,”小恶魔一抬手,向昭一说道,“有些事情得先和您讨论一下,因为有些急所以…….其她同学请先去宿舍吧。”

“那个——”学生之中,琪斯美慌忙举起手,还有她身边的黑谷山女也一起望着这边,“不好意思,请问我们本来就在地底有住处的妖怪也要住在宿舍里吗?”

“因为学校是集体活动,所以希望你们能够以班级为单位行动吧,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住在学校——不过我们不勉强,只不过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希望你能够即使从家里赶过来。”像是早有准备,小恶魔自如地答道。

琪斯美像是有些犹豫一样看向土蜘蛛,两手一摊。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早说你准备好来这边住学校就得了,你非什么都不带,新买的牙膏浪费了不是?”

“唔——那怎么办啊!”

黑谷山女重新转过身看向小恶魔,有些抱歉地举起手咧着嘴:“不好意思,那我们能先去这边的家里拿一下生活用品吗?”

少名针妙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琪斯美头顶,拿着头上的碗指着土蜘蛛叫嚷着:“喂!总之先去住下吧——今天之后的时间你们都是自由的,想的话回地上去取也行啊!!”

“也,也对…….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商量?

在与学生们暂时挥手告别,在女孩子们的谈笑声渐行渐远时,昭一在脑子里繁复推敲起这个字眼——确实,根据白帝白蜥对地底的描述来看,这里的商业环境实在是差的可以:开始渐渐对信用体制失去信心,变得不无法安心交易的妖怪;寻衅滋事,无法融入河童现代化的妖怪;有所野心,想要钻地底势力缺失的空子的妖怪——不一而足,但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

“那么,这边请,酒井老师。”

小恶魔伸出一只手,指出通往电梯的路。

“额,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虽然你知道我的名字,”行进间,昭一试着摆出一副稳健沉着的做派,貌似很成功,“鄙人酒井昭一,原是外界的一名研究生——”

“首先,”很唐突地,小恶魔打断了昭一的话,这样一幅略显机械的态度,让昭一不觉一愣,“既然我叫您酒井先生,您应该理解我已经有了关于您的基本资料——另外,暂且不论我是否能够理解您口中的‘研究生’这个称谓,就算我能够理解,我认为我是不需要了解您在外界的履历的——我们需要您这个人才,仅此而已,不是吗?”

然后,一张不失风度的微笑。

这样就聊不下去了——昭一明确地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一同乘上电梯,再到门上写着【分部名誉主任办公室】字样的房间门外,他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到这里,请您自己进去吧,有人想要见您。”送到门口,小恶魔恭敬地侧身站在门外,如同——或者就是职业的女仆一样为昭一推开了房门,同时托起一只手。

昭一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房间,房间门随之轻轻地带上。

环顾四周,同那天狗的办公室如出一辙的屋子内,文案量却是天狗的好几倍,小山一样堆得满屋子都是——其间还散杂着不少杂物,昭一还没来得及理解那些杂物的样貌,就被办公桌后站着的那个女孩的身影完全吸引去了视线——

“哟,欢迎来到这个麻烦的大坑——汝可知道汝摊上大事了?”

那是一位衣着清凉的妖怪女孩,头顶一片几乎能够当做遮阳帽的荷叶,一副夸张的圆形镜片搭在高挑的鼻梁上。少女身后,乱蓬蓬的褐色长发散乱地搭落在巨大的狸猫尾巴上——而此刻,一双精明的,金黄的狸猫眼睛,正透过那大大的镜片,上下打量着酒井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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