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穆璟霖不注意,何妁言偷偷地跑了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过街了,以前是没钱也没有闲情逛,现在是想逛却没机会逛。因为是孕妇,走到哪都有优待,坐公交车有座位;买瓶矿泉水也被告知这瓶水快过期了,孕妇喝了不好。于是乎,何妁言就鬼斧神差地走到了咖啡馆。
曾经在这里碰到了伽罗,璟霖,以及乜羲的地方。
何妁言一阵唏嘘,脑海中的画面一一闪过。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去年才在这里碰到谢伽罗,没一会工夫,她们都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家庭;至于乜羲,虽然不知道他的近况,但总不会是会亏待了自己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
恐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们了吧……谁叫她伤他们伤的极深!
何妁言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推开了咖啡馆门上的把手,风铃声‘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你看你看,连咖啡馆里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上了风铃,所以,很多时候,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很多人很多事都在悄然改变。
‘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何妁言心头烦闷。
何妁言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背对着大门坐了下来。拿起服务员的菜单一阵晃神,不知道最近为什么总是很伤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产前忧郁症。最近她老是会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就好比是现在,她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咖啡馆里与乜羲相对的场景。那个时候,那个向她捧上一片心的人,眼波流转,在离开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话‘以后……不要把头发盘起来了,你不适合’,可是乜羲,如果你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短发了,你还会说那样的话吗?
捏着菜单的手越加发紧,何妁言使了十足的劲道,菜单被蹂躏的不成样。
“小姐……”服务员的声音很轻,颤颤巍巍不敢接话。
“给我一杯Espresso。”何妁言的声音很清冷,她的面容被额前细碎的刘海掩盖,看不出神情。
可是……
“对不起小姐,请问您确定要喝咖啡吗?”年轻的服务员细声细语的低喃,眉宇间满是为难,她的眼神停留在何妁言隆起的小腹上,不知如何抉择。
“是啊。”何妁言轻挑了挑远山眉,随即舒了口气。想起在家的时候,穆璟霖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每天只许她喝烧开了的水,天知道她对Espresso有多眼馋。趁好现在人都在咖啡馆了,不喝一回Espresso太对不起自己了!
何妁言边想,越是觉得自己今天的咖啡是喝定了。
“哦对了,Espresso里面给我加香草糖浆。”何妁言眯了眯眼,对服务员说到。
“可是小姐,您是孕妇,喝这些不好的吧!要不我给您来一杯清水?”服务员妹子好心的提醒,末了看了眼何妁言的肚子,这么大的肚子没准等一下喝着喝着就要生了,还是让她快点走掉吧,出了什么时候她可担待不起。
“没关系的,你就给我上Espresso,出了事情我来承担。”何妁言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糟蹋咖啡,丫头。”身后传来嘶哑而又低沉的声音。
那一刻,何妁言只觉得全身为之一颤,头晕目眩,耳膜很是生疼,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转回头冲来人莞尔一笑,“你来了。”
这个声音,是他的呢!
“我来了。”来人的声音很富有磁性,他的嘴角动了动,喉结上下起伏。他的眼神越过千山万水,终究落在了何妁言的身上,一双桃花眼包容了太多的情感,宠溺、呵护、思念、专注而又温柔……
你好吗?
我的丫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空气里都流转着异样的情愫。
“请给她一杯白开水。”乜羲冲服务员说道,缓步走来,步伐沉稳,他的脚尖几乎不沾地,又给抬了起来,就这样没几步便渡到了何妁言跟前,潇洒而又生辉。
等他走近,何妁言才发现,他的面容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的缘故,好看的脸上留着些许胡须渣子。他不再穿一身欧洲中世纪的浅灰色长泡,袖口上也没有绣诡异幽媚的罂粟,他不再穿浅口长靴,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西装革履,深蓝色的格子领带恰到好处的的垂在胸前好不正式。
一年的时间,你终究是变了吗?
“好久不见。”何妁言开了口,故作镇静的声音里透露出丝丝震颤。
真的是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同你遇见……
“是的,很久不见了,丫头。”乜羲似笑非笑,目光讳莫如深,灼灼逼人。
何妁言把头转向了窗外,望着外头来来回回的车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苦闷的很。与乜羲的重逢在她的意料之外,搅得她思绪紊乱。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何妁言问,随即觉得口燥的很,拿起服务员刚刚送上来的开水,泯了一小口,用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去办正经事了。”乜羲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看着何妁言礼貌而已疏离的样子,乜羲只觉得心口被揪的生疼。
“哦。”何妁言也不细问,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嫁给了璟霖。
“你过得好吗?”乜羲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暗烈而又低哑。
“挺好的。”何妁言答。
“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乜羲自嘲,语气里没有丝毫妒忌与不甘,只是何妁言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绝望与死灰。
“你知道了。”乜羲说这话,明显是已经知道她嫁给了穆璟霖,所以他才会在进入咖啡馆的时候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没有丝毫诧异。
“难道你以为,你的事情我还会有不知道的吗?”乜羲反问,以近乎灼伤人的热度盯着何妁言,语气里满是浓浓的眷恋。虽然这一年他不在她身边,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她所发生的事情。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悲一凉,他又怎会不知?
他还是恋着她,即便她已经身为人妻。
“我和璟霖结婚了。”何妁言舒了口气,他既然都已经知道,那就用不着辗转的告诉他了。
“你非要向我陈述这个残酷的事实吗,丫头?”前一秒,他仍然可以故作镇静的伪装着自己,可是这一秒,由何妁言亲口说出她已经结婚的事实,乜羲只觉得全身的气力都燃烧殆尽,好似被人活生生抽离了肋骨,内心如汤煮一般。他是知道她嫁了人,而且终究是嫁给了穆璟霖,可是为什么不能让他自欺欺人一番呢?
乜羲的面容在那一瞬间定了下来,面如死灰,心如枯槁。
他定定的看着何妁言,身上散发出冰冷沉闷的气场,压得何妁言透不过气来,他的声音自亘古而来,神色凄凉惨淡,眼眸似有千言万语:“丫头,我真的从不后悔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即便你现在嫁给了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何妁言大惊。
他为她做了什么?
乜羲勉强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闭上双眼,疲惫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哀伤与孤寂。
“丫头,如果哪一天,你后悔嫁给了穆璟霖,记得对我说,由我来做你孩子的爸爸。”
乜羲话音刚落,何妁言便失手打翻了台子上的水杯,玻璃杯在地上弹跳了两次,最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掉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杯子没有碎,却砸开了一道裂痕,从杯口延伸到杯底,弯弯曲曲,好不怪异。
乜羲皱了皱眉,毫不介意的捡起了杯子,放在手肘附近。
“丫头,可以吗?”乜羲重复的问了一遍。
何妁言没有回答,只是冲对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她重新拿过一个杯子。
服务员从柜台里取出了新的杯子,在杯子里注上了满满的一杯柠檬茶,重新递到了何妁言面前。
何妁言将杯子推到了乜羲跟前,声音清冷如月:“换这个杯子吧,新的。”
乜羲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何妁言,面色难看极了,他从牙口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说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只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只要你愿意,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何妁言。”他直呼她的名字,说道。这是他们认识的八年里,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你听见没有?”
何妁言怔了怔,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丫头。”乜羲的眼眸在何妁言的肚皮上打转,眸色温暖如水,他轻挑了挑好看的桃花眼,语气里满是宠呵,“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嗯。”何妁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穆璟霖只说孩子叫冉香,可是现在是两个孩子,另一个的名字却还没有着落,更何况万一是男孩的话,名字就得要重新取过了。
“璟霖的爷爷取了一个名字,但是还差一个。”何妁言老实的回答。
“双胞胎吗?”乜羲问,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块,如果是双胞胎,就她这小身板,怎么照顾的来啊!
“嗯。”何妁言还以为乜羲介意自己选择了穆璟霖,回答的很是小心翼翼。
“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许是老天爷要补偿六年前被他亲手送走的孩子吧!是你的,注定是要回来的。
“还不知道,我们没去检查。”何妁言捧起水杯抿了一口,明晃晃的婚戒刺的乜羲眼睛生疼。何妁言顿了顿,继而开了口,“无论男孩女孩,我都不介意。”
“是的,只要是你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会视如己出。”乜羲的声音很温柔,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或许是故意掩盖起来,不让她窥见他那颗斑斑血迹的心。
乜羲将头埋的很低,硬生生地挺直着脊梁,再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流光,一双好看的眼眸映的天空黯然失了色。他执起何妁言的右手,面色温暖而又宁静。
这样的乜羲,不禁让何妁言心脏跳漏了半拍。
“让我来取吧!”乜羲讪讪地说道,神色间还有一小股腼腆与兴奋,仿佛何妁言肚子的孩子是他的一般,“孩子的名字,就由我来取好吗?”
乜羲的眼睛灼的何妁言不敢正视,她轻咳了咳,抽出了被乜羲抓牢的右手。
乜羲的表情很落寞,张了张口,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眼神越过何妁言,看到了外头的人,面色大变。
PS:某邂的小心肝颤颤,可怜的乜大人,你的出场意味着偶的文章写到了尾声,最后几章了,我一定要给大家来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吼吼吼吼,都深吸一口气吧,免得后面的内容溅的一脸血。。。。大喜大悲的某邂飘过。。。。。。大家可以无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