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小心没了……我听小妹叫那个人什么卿……有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一对即将结婚的小夫妻……那个人不是阿牧……
何妁言只觉得脑海中轰鸣声一片,谢伽罗的声音忽远忽近,很是刺耳。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闪过,四周忍不住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那一刻,全世界仿佛都没有一个支撑点能扶得住她,眼前开始出现白茫茫的一片,谢伽罗好看的面容变得异常模糊,最后就这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何妁言晕倒的时候,谢伽罗正低着头,只听见‘轰’的一声,何妁言便摔在了地上,望着她苍白的脸庞谢伽罗立马慌了神。她大声地呼叫着,希望周遭的人能行行好救救何妁言,她的三魂七魄被吓了半走,只能瘫坐在何妁言边上,越是担心越是觉得小腹如刀绞般疼痛,在那种情况下只是本能的说着母语,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在那种情况下,她一个孕妇,六神被吓得无主,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何妁言的手机响了,谢伽罗慌慌张张的从何妁言兜里取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接起电话,她的声音夹杂着慌乱的哭声,她拼了命的喊叫着,叫嚣着,哭着告诉那个人,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是的,那个人,一直是她的希望。
“璟霖!你快点来……小言她……小言她……都是我不会……呜呜呜……是我!”
等何妁言再次睁开眼时,入目是满面的白,她眨了眨眼睛,眼角很干涩。
“你醒了。”穆璟霖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声低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何妁言动了动嘴角,赫然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心很空,苍茫的那种空,就算是此刻在心的这畔吹点空气,它也能从另一头呼啸而出。
谢伽罗的话还时不时的在耳边响起,一闭上眼,五内震骇,满目苍夷。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好身边的她们,为什么到头来,她谁都保护不住?谁都得不到幸福?
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为什么到最后她都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心早在看到何妁之那一枚明晃晃婚戒的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是她没用,到了今时今日都不敢去面对,如果不是谢伽罗的话,恐怕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去承认呵!
她一直是这般没有骨气的。
真的觉得好累,好想有一个地方,可以容她栖身,容她难过,她可以在那儿歇斯底里的咆哮,可以在那儿放声大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空了那颗心。
“我快……撑不下去了。”何妁言艰难的开了口,因为喉咙的刺痛使得发出来的声音很难听,像走掉了的二胡。
“撑不下去就倒下来吧,我一直就在你身后。躲到我后面来,让我来面对,可好?”穆璟霖很用力的抱住何妁言,想要驱散她心里的痛处。
“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何妁言从穆璟霖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
“嗯,伽罗都告诉我了。”穆璟霖的声音带有少许鼻音。
“那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你既然知道了……那是小妹啊!是小妹!她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何妁言不敢置信的盯着穆璟霖,想要把他从心底里看穿,眼睛里迸发的是前所未有的戾气。
“阿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是所有难过都要表现出来才叫难过!小妹的事情我是很痛心,我对小妹的疼爱从来都不比你少。可是阿言,如果连我也倒下了,谁还能来保护你?”穆璟霖的声音很是暗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疼惜,“阿言,你要明白,天底下难过的事情多的去了,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快乐。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从不曾离去。”
“呵,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经晚了吗?我失意难过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受尽欺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我为生活所迫每天都要为第二天有没有饭吃而担忧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都不在,穆璟霖你从头到尾都不在!”
“那个时候的你恐怕是日日温柔乡,夜夜莺歌燕舞!现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虚伪的恶心!”
“阿言!”穆璟霖的脸煞白,胸膛忍不住上下起伏,他努力的抓住床单好让心里的疼痛渐渐淡去,他咬着唇角,一字一句顿道:“阿言,永远也不要对我说这种话,真的很疼!”
“这你就疼了?那我妹妹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她的疼谁来委屈?哼,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你觉得一个孕妇会这么不小心吗?一定是他,他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嫁给他呢!为什么我没能保护好她?”何妁言只觉得内脏像翻江倒海一般,胃酸充斥着她的体内,像是要破体而出一般。
“如果我告诉你害小妹滚下楼梯的人是向牧,你还会这么自责吗?”穆璟霖的声音徒然增大,终是忍不住对她道出了真相,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何妁言慌白惨淡的脸上,“我派人调查过,小妹流产那天在医院碰到了向牧,向牧本想挽回妁之,却没想到两人楼梯口拉扯间害的小妹失足滚下了楼梯。”
穆璟霖的声音像鬼魅般,每一字每一句飘到何妁言耳边,令她难受不已。他继而开口道,“你以为我不想为小妹做点什么,可是当小妹哭着求我放过向牧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下心,你知道的,小妹和你长得很像。”
“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不,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何妁言怔了怔,指甲嵌进了肉里。
“还有阿言,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小妹她是自愿嫁给沈家卿的,所以我才没有动他。”穆璟霖神色黯然,一想起那个男人对何妁言做出的伤害,内心就像被火烧裂般疼痛。
“自愿?你什么意思?”何妁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六年来的缠绵,终究让假变成了真,她是真心喜欢上了沈家卿。”
何妁言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眼前的景象开始在眼前放大,脑海中一阵晕眩,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了出来,那一刻,她跑进了卫生间,干呕个不停。
这就是真相。
谁都知道,却唯独偏偏缺了她。
为什么真相挖开时,像腐烂的鲜尸一般,弥漫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为什么真相永远是这般鲜血淋漓,让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小妹她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把真相告诉你,可是既然昨天伽罗不小心提及了,那我也索性不想瞒你。”
穆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何妁言身后,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怕是惊扰了她一般——可是如果他知道,此刻的何妁言早已是千疮百孔,万内俱焚。
“阿言,躲到我身后来吧,让我来保护你。”
何妁言抬头,眸光一片清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知道了沈家卿,知道了小妹六年来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也是知道了她那不堪回首的六年。
“非要……说出来吗?”穆璟霖的神色变得迷离,这样的何妁言让他于心不忍。
“你觉得到了现在你还可以瞒我多久?”干呕过后,何妁言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头疼欲裂。
“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没来由的,穆璟霖觉得很是不安,但是始终不愿意再骗她了,至少现在说出来,还有他在。
“这么说,在你去南非和MC考察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何妁言的声音很冷静,事实上,她的内心此刻也异常的平静,她挺直着脊梁,试图遮掩此刻的无力。是的,在这一刻,何妁言只觉得全身无力,除了上半身还能思考之外,就连让她抬起胳膊动下手指的力气都被燃烧殆尽。
太重情的人,注定容易被情所伤。
刚刚穆璟霖一系列的轰炸,早就让她燃烧光了所以的气力。
其实她很想听到穆璟霖说一声‘不’,只要他说一声‘不’,那此刻,她就有勇气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可是理智告诉她,那是永永远远也不可能的。
“阿言,不要再这样逼自己了好不好,你会崩溃的。”穆璟霖几乎是哀求。
“我没在逼我自己,我是在问你。”何妁言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要再说了阿言,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穆璟霖从身后搂住何妁言,触手的是毫无温度的冰。
“璟霖。”何妁言盯着天花板上好看的水晶吊灯,眯起了眼,轻声唤道,“不要骗我。”
“好我不骗你。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再这么折腾自己了。”穆璟霖红了眼眶,心脏漏掉了半拍。
“你告诉我,小妹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沈家卿,并且还非他不可?”
“嗯。”穆璟霖重重地点了头,老实的回答道。
“这么说,他就成了我妹夫?”
“是……”穆璟霖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块。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好端端的生活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非要是他啊!他是个恶魔,跟他在一起小妹不会幸福的!”何妁言捶打着穆璟霖的肩膀,心里很是煎熬,但终究流不出一滴泪来。
“沈家卿原本有一个老婆,却在很多年以前意外去世。小妹和她长得很像,所以沈家卿一直想要小妹留在他身边,原本只是把小妹当作他妻子的替身,可是却连他自己也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这么陷了进去。”穆璟霖咬牙,说出了事实。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前不久在H市,你母亲也到场。”
何妁言倒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疼痛因为这一口灌进来的风大刺刺的疼了起来,为什么唯独偏偏缺了她?
“他对她……好吗?”
“他对她很好。”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是吗?那就好……”何妁言重重地、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心却像是在滴血。
何妁言挣脱开穆璟霖的怀抱,她想走到床边,她想把头埋在被窝里,想就这么与世隔绝,想就这样遗忘掉所有的不快,想就这么睡过去——如果可以,甚至就不要再醒过来了,真的很苦,真的要崩溃了。
何妁言的脚步很虚,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留下穆璟霖在原地,煞白了脸。
PS: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