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拉秀丽的面容抽搐了几下,随即变换过来,嘴角上牵,露出个妩媚的笑容,“架子还真大呢?再这么下去,小心你第七的位置不保哦,我们的雪姬大人。”撂下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倒也干脆,想是知道即使自己留下也是自找没趣。
血依旧不停地流着,没有任何止息的意思,青年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多洛丽丝皱了皱眉头,“真是麻烦。”一抬手,青年突然感觉一股冷风袭来,一哆嗦,顿时清醒了几分,却发现伤口血流竟然止住了,并且有痒痒的感觉传来,这是正在修复生肌的迹象。
青年有些愕然,转过头来。多洛丽丝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神情。青年见状识趣地没有说话,而是扭回头来,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切又归于沉静,只有清脆的滴水声在不停地滴着。
沉寂……是最难熬的,青年本来身心俱疲,闭眼就能昏睡过去,但此时却不知怎地,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睁开眼来,扫视了下自己正在修复的伤口。暗道:“难道这种治疗也有恢复精神的功效?”
这一注视不要紧,他蓦地发觉似乎有股邪恶的气息正覆盖在他伤口上,正是这种邪气在帮助他修复生肌,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多洛丽丝眉头一动,略微睁开眼来,暗道:“难道他身为一个人类,竟然能察觉到妖气的存在?难怪组织会抓他。唉!可惜了,就因为这么一点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的能力,却把他一生毁了。”微微叹了口气,侧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青年对她的叹息充耳不闻,虽然那股气息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四肢被缚也做不了什么。百般无奈之下,又缓缓闭上了双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哐当一声!大门再次被打开。两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径直来到青年面前。哗啦两声,解开了青年手腕上的锁铐,青年顿时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两天的不饮不食,他还能保持神智清醒已经不错了。
左边的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呵斥道:“荀隐,又不吃不喝,难道你想死么?”
荀隐嘴角上牵,露出个略带讥讽的笑容,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又昏过去了,这王八蛋,我就知道,来带他一定是力气活。”
“好了,别废话了,快过来帮忙。”
……
一个四周都被厚厚玻璃罩罩住的巨大实验室内,荀隐静静地躺在正中一个宽大的手术台上,身上插满了仪器。玻璃罩里里外外忙碌着许多工作人员。
“怎么样,有进展么?”实验室上方的高台上,一个头发略有些凌乱,面容阴骘的老者开口问道。
他的嗓音有点嘶哑,极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下面人闻言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一个个面面相觑,竟然无一人敢来搭话。
老者看到这情形,顿时怒道:“你们都是饭桶么?两年多了,屁都没给老子研究出一个。”众人相继苦笑了下,一个个耷拉着头,似乎在等待老者的训斥。
老者冷哼了一声,似乎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他们,平息了下心中的怒气,喝道:“行了,既然身体、基因各方面都一无所获,那就试试大脑,看看他的能力是不是和他的脑部活动有关。”
一个似是主管模样的人闻言一惊,“长……长老,这种实验可是非死既残,以荀隐目前的虚弱状态,生还的几率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老者没说什么,只是乜斜着眼,冷冷地盯着那名主管。
那名主管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哪还敢再顶撞,气弱道:“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开始实验。”
……
实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众人心里一个个都有些七上八下的。虽然这老家伙表面上看上去好像要孤注一掷,不再顾惜荀隐的死活。可谁知道如果真出事了,他会不会突然变卦拿众人撒气,这老家伙反复无常可是出了名的。
老者一眨不眨地关注着下面的实验,浑不觉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少女。
整个实验进行的很平静,荀隐没什么挣扎,直到实验结束,依旧沉睡着。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拿到了实验数据。主管一看数据,当时就冒了一头的冷汗,传给了旁边的副手,那人看后顿时脸色煞白。看到这种情形,老者满脸失望,“没用的东西,滚!都给我滚出去!看你们就心烦。”
众人如蒙大赦,“是!”
……
“长……长老,那荀隐怎么处理?”
老者瞥了一眼躺在台板上的荀隐,“扔到圈兽场!”众人应了一声,老者转身刚要离去,他身边的少女突地出言讥讽道:“哼!明明是自己无能,什么都没查出来,却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实验体么?”这是个很奇特的女子,五官小巧,眉目如画,靠近黛眉边缘处的两个鬓角竟然长着两绺五彩斑斓的发丝,恍若凤凰的翎羽一般,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透着那么一股与她年纪不符的严谨。
老者闻言顿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忽地冷笑道:“小丫头胆子倒不小。不过这话说得还算有理。好吧,他就交给你处理了,不过我想你是白费力气,他能活过来已经是个异数,残废是一定的了。”
看着老者的身影在门口处消失,少女似乎松了口气。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心问道:“海柔尔大人,荀隐该怎么处理?”
“把他交给我吧。”看着荀隐依旧沉睡的面容,海柔尔喃喃道:“你活得还真比我凄惨得多呢。”
……
“我是荀隐,我自九岁以后一直想触碰却碰不到的就是这个东西么——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咦?不对,这似乎不是单纯的记忆,难道……啊,这种感觉……好安逸……不,不可能,如果只是单纯的记忆,我顶多大脑里多了些讯息罢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连这种充实的感觉也继承了?啊,这个是……我的观点在变!我的惧怕懦弱在消失?
两年了,一次次的逃跑被抓回,一项项非人道的对待,我早已认命了,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就连两年前和我关押在一起的那个叫海柔尔的小姑娘也一样,我早已经丧失了逃走的自信,完全变成一个只会苟延残喘、想自杀却又没有勇气的废物!可是现在……为什么我会这么淡然,为什么我会有直接面对这段惨痛经历的勇气?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强的?
这种刚强,难道说我遗失的东西是……啊——!我的头好痛,怎么到这里以后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等等,这种感觉……是憎恨,对,是憎恨!我为什么要憎恨?我是在憎恨谁?是灵洁么……不对!我对她的憎恨远没有这么大,这个对象是……人类!我竟然是在憎恨着人类?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对!一定是因为封印还有许多没有被解开的关系,让我的记忆起了偏差,一定是这样!呵呵,看来我还是个喜欢凭血气行事的人啊……咦,‘血气’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个词,却又完全想不起它的意思?
等等,完全……进入完全,是人存在的目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
海柔尔惊恐地看着荀隐,他身旁的各种医疗数据,无一例外都在剧烈地跳动着。如此反常的数据波动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海柔尔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动着,“为什么?难道是刚才实验的副作用么?你要挺住啊,这么艰苦的几年你都过来了,如今马上就会自由了,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她的嘴唇紧咬着,浑不觉已经咬出了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