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经耳际,滴落在地面上,凝结成他对溟月最后的眷恋……
“教主!”幻剑等人纷纷双膝跪地为寒隐送行。
“寒隐……”溟月抱着他的身体,目光茫然地转向喜堂。
心已伤,泪已流尽……
溟月喃喃地对着寒隐说:“不会的,寒隐的愿望,月儿一定会替你完成……我们完成最后一个鞠躬,好不好?”
“夫妻交拜。”
溟月扶着寒隐的尸首,扣完了最后一个头。
“寒隐,你高兴吗?来生吧,来生,月儿一定做你真正的新娘。”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真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是武林的青年才俊;而她,却是武林公敌。
溟月背负了太多的人命,寒隐死了,她不想让他在那个世界感觉到寒冷,她放弃了唯一可以治愈宿疾的机会,她的生命,也渐渐的走到了尽头。
她已经是寒隐的妻子,注定了她和苍夜此生再无交集。
如今,这么做,才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崖边,溟月迎风而立,黯蓝色的云裳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她微抬双眼,注视着无尽的苍穹。
苍夜,对不起,这辈子我亏欠的人甚多,但欠的最多的人,却是你。可惜,这一世我与你注定有缘无分。下一世,我尚且要还寒隐的一片深情,不知道何时,才能够与你相遇。你可愿意等?
在崖边,我好想看见了溟月的笑,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
苍夜……
即便是短暂的一刻,离别也是一种痛苦,离别让你我心痛。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离开我的瞬间,微笑着抓紧我的手,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有一种预感,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我微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宿命。我只是害怕,预感,会变成现实。
下坠,身体轻盈的就像飞鸟一样,没有任何的重量,溟月展开双手,感受风的声音。
我曾经,离幸福很近很近,但最后,我却选择了一条与幸福背道而驰的不归路……
如今,闭上眼、伸出手,就仿佛拉到了,我从来……从来都不敢奢求的幸福。
天色阴霾四起,整个大地都笼罩着一片灰暗,云层厚重,直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抹纤影玉立在已经枯萎的枝桠上,长发丝绸,红衣似缎。纵然风声猎猎,她的青丝与裙角都纹丝不动,简直像是一尊悬在枯枝上的雕像。
若此景被常年习武的人看见,必会全神戒备进入战斗状态。唯有内力极其深厚、杀气又极浓的人才能做到如此,不受任何自然因素的影响,形神均似死士,出手必见血!
铁面具覆面,双眸决烈,宛若一潭如镜的碧水底下,却是癫狂涌动!她整个人,都好似一柄绝世神剑,尚未出鞘,但已现傲视锋芒。
她,便是十七岁时的溟月,还没有成年,但已然是惊世骇俗。
四年前,溟月以一人迎战堪称“武林第一门派”锐恒派的掌门,余石。虽然最终铩羽而归,几乎武功尽废,经脉尽断,成为废人,却硬是逼着余石使出了锐恒派的不传之技……斜斩。
整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溟月仅凭着一闪而过的记忆,几乎疯狂地练习斜斩,每个细微之处,剑势的走向,剑锋的倾斜角度……无一不准,无一不精。为了弥补因为内力不足而导致的伤人力度的轻重差异。她在冰冻三尺的圣湖中修炼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虽然从此落下病根,此生再难痊愈,她依旧不悔。
今日,是命定的结界。
余石站在10米之外,仍然震慑于溟月骇人的杀气,惊觉自己的气势竟然在对手之下,就连名剑“惊兮”都被这股杀气压制在剑鞘当中,只能发出轻微的龙吟之声。
“姑娘真可谓是当时的武学奇才。”余石出声,内力回荡,声震如雷:“四年未见,竟能有如此的成就,只可惜堕入魔道,可悲、可叹……”
“老匹夫,你自谓武林正道,也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伪君子罢了。”溟月的衣袖翻转,露出闪着绝冷之光的长剑,她的声音极寒,宛若阴冷的阙月,明亮却那么冰冷,利刃与之相比,竟还生出几分暖意。
“既然姑娘要了断,老夫甘愿奉陪!”向来镇静的余石也如同青年一般冲动,拔出“惊兮”,进入攻击状态。那种从溟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人心悸。
白练与长剑交锋,丝帛碎裂,扬在空中,如同漫天纷飞的雪花。
余石以攻为守,寸寸逼近,身快、剑历,在阴郁的天色之中,折射出凌冽无比的银光。
溟月以守为攻,白练四散,护住周身,招式剑走偏锋,正面迎战余石的“惊兮”剑,震得“惊兮”发出“嗡嗡”的声响,一代名剑,竟能被丝帛硬生生割出切口。溟月的内力之强,远胜非凡。
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余石的剑势繁复,基底扎实。溟月则胜在内力卓越,几百个回合下来,两人均受了伤,但依旧难分胜负,时而溟月稍胜一筹,时而余石微占上风。
余石暗自心惊,自己练武四十余载,竟然与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子打成平手,一时,心中怅然若失。
四年前,溟月败在斜斩之下;四年之后,余石决定再次使用斜斩。
倾注内力,“惊兮”的剑身似乎都焕发出了纯银的光芒,余石凝神聚气,准备一击而胜。
以溟月对“斜斩”的研究,余石的预备动作幅度太大,明眼人一眼就能识破,斜斩胜在出其不意与浑厚的内力配合,一招毙命。若是被人看穿,斜斩得得破绽则太多,无胜于有。
当年,溟月就是在它的破绽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呀……”余石高喝一声,剑光呈45度斜角扫下,快若闪电。
溟月袖中的长剑在同时出鞘,流光异彩。
“锵!”两剑相交,火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