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唤回自己的坐骑,一路飞奔向锐恒派而去。
“大师兄,大师兄……”练剑场外,明若轻声的叫苍夜。
“明若?”苍夜放下了手中的剑,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你怎么现在才来……”
“大师兄,我查到寒隐在哪儿了。”明若把苍夜拉到练剑场外的一个小角落里,把刚刚从江湖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他:“寒隐果然没有回蛮荒,他就住在离这里只有一日路程的一个小城镇里,这是客栈的名字……”明若掏出一张纸条塞在苍夜的手里,鬼鬼祟祟地察看四周:“淡环不在这儿吧……”
“练剑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来的,你忘了吗?”苍夜笑了:“明若,你干嘛一提到她就跟看到鬼似的?”
“这个女人……”明若轻“哼”一声:“绝非善类。”
“你跟淡环十几年的交情都比不上你和冰月这几个月的友谊吗?”苍夜疑惑地看着她:“虽然你和淡环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你看不惯她的大小姐脾气,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
“直觉!直觉!”明若打断他的话,扔了个白眼给他:“你没有听说过,女人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吗!虽然,我和冰月相识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她身上也有太多的谜题是我无法了解的,但她给我的感觉却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不像淡环,尖酸刻薄、爱妒爱闹。”
“是吗!”苍夜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练功去吧。寒隐那里,我会尽早去办的。”
冰月和溯源回到锐恒派的时候,苍夜已经离开了。他们两个达成了共识,在归途中遭遇杀手之事暂且不提。
苍夜临走前特地交代过明若不要把他此去的目的说给任何人听,虽然淡环、翼凡、溯源他们陆陆续续地问起过,但明若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寒隐一个人坐在莫来客栈里,看着窗外满天的繁星,心绪万千。
不知道……月儿……她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寒隐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他明明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他的那一片天地,那个没有痛苦、没有怨恨的荒外天堂。
可是心里,他始终放不下那个人,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他的身体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心,却永远都收不回来了,它落在了溟月的身上。
寒隐低下头,看着明月撒在地面的光亮,小时候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们曾经两小无猜,同住一间房。沐浴着月光,躲着爹,在房间里练功。只有在那间屋子里,溟月才会摘下她的面具,她不用再做铁面人,因为,她面对的人……是他。
门外有声音,寒隐眼光一转,都快子时了,不会是店小二,他的手摸上了桌上的佩剑。
“咚咚咚。”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寒隐淡淡地回应。
“吱呀……”门开了,一个高冠白衣的男子走进屋内。
“是你?”寒隐看着对方的脸,露出错愕的表情。
“在下陆苍夜。”苍夜抱拳。
寒隐露出浅浅的微笑,放开佩剑:“请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陆公子来找在下有何贵干?”
“你不关心冰月的近况吗?”
寒隐沉默。
两人坐在黑暗之中,既不点灯,也不说话。
“冰月?”寒隐突然笑了,打破了寂静:“她会没事的,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她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念叨你的名字……”苍夜一想到冰月当时的样子,心就微微疼痛了起来:“她说……她对不起你,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寒隐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心情:“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她说再多的对不起,我的父母都回不来了。”
“如果你的父母不是冰月杀的呢?”
“你说什么?”寒隐一怔,随即转头望向苍夜,心中不安,难道,他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若真是如此,月儿为什么不愿意把真相告诉他,宁愿让他误会、让他恨她?
“这是真的。”苍夜的心里在不停的挣扎。
他知道,一旦他说出真相,也许冰月就会回到寒隐的身边……但无论对于寒隐、还是对于冰月,他不说出实情,对于他们两人都太不公平了。而且,他清楚,只要这个误会存在,冰月一生都会活在内疚里,一生都无法释怀、无法快乐。
“冰月亲口告诉我的,她答应了你的父母,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要承认是她下的手。”
“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在我怀疑的时候,她还是不肯说出真相……”寒隐喃喃自语:“她答应他们不能说,但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我差一点就杀了她……只差一点……”寒隐颤抖着摊开自己的双手。
“你现在去,她一定会原谅你的。”苍夜轻轻地说,按下心中酸涩的感觉。
“回去?呵……”寒隐微微一笑,一滴泪落在黑暗之中:“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在锐恒派,两人最后的对话响彻在寒隐的耳边。
寒隐转身,身后传来冰月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
寒隐的身影停顿了一下:“老死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
“记得吗……我答应过她……”寒隐仰起头,忍住泪:“老死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我不可以违背承诺,我曾经说过,永远……永远都不会欺骗她。”
“可是……”
“我会一直在陪她身边。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我们看见的……是同一片天空……知道她活的幸福、活得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寒隐看着天空,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谢谢你告诉我真相。陆公子,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