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的有理。是在下拘泥于形式了。”苍夜微微一笑,与溟月对视,她那双狭长的眼睛,明明透着清澈的光芒,但掩盖在底下的却有难以言喻的神色,那种说不出是绝望、悲哀还是哀伤的神色,仿佛是一个深深的漩涡,吸引住了苍夜。
仿佛是注意到了苍夜的注视,溟月别开了脸:“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姑娘,这里地势偏僻,附近也没有人家,需要在下护送姑娘一程吗?”苍夜好心地询问,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上路未免不安全。
“不必了,多谢公子好意。”溟月徐步远走:“告辞。”
月阙宫。
“宫主。”收到溟月的信号,弦月打开了月阙宫厚重的石门:“锦瑟少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溟月由侧门步入观月殿的后殿。
观月殿,月阙宫的主殿,四周由铁石铸就,任何声音都不可能从这里传出去。
锦瑟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神色焦躁不安。
溟月展开双臂,自天而降,宛若凌空的神一般,缓缓降落到赏月椅上,衣袖翻飞处,烛灯被一盏盏点燃。
“溟月……”白锦瑟开口,又犹豫了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溟月单刀直入,隐隐约约她已经猜到了白锦瑟想说什么,多与那个半倚在他怀里的女子有关。她环顾四周,目光定在正对柱子的墙面的阴影上,狭长而泛着银光,那是长剑的影子,她的唇角微微扬起,极具嘲讽的笑容。
“因为……因为……”白锦瑟三缄其口,仿佛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来替你说吧。是因为那个美娇娘……她人呢?怎么没有瞧见她?”溟月接过他的话头,冷冷地问,故作没有瞧见那道剑影。
锦瑟俊俏的脸突然僵硬,脸色一下子惨白下来,如同一块雪白的幕布霎那间覆盖在了他的脸上,他连忙单腿跪地:“溟月,求你不要杀她。是我违背了当初我许下的承诺,一切都与她无关,是我的错……”
“够了。”溟月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却听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你和她的关系,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是武夷派的吧,那个参加屠杀的门派……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会来求我,那倒真是稀奇,当初那个冷傲如铁的白锦瑟到哪里去了?”
“溟月,求你放过武夷派吧。我知道武夷派10年前参加了徐府的灭门行动。但是当初,兰儿还只是个孩子啊……参与计划的掌门也已经在5年前去世了……”
“浅月。”溟月看向她。
“溟月!”
“锦瑟,我问你一个问题。”溟月饶有兴致地屈臂支住下颌;“你愿意代替她去死吗?如果你愿意,我或许还会考虑给这个女人留一条活路。”
沉默了许久,白锦瑟缓缓点头:“我愿意……”
“很好,弦月……”
弦月递给锦瑟一柄长剑。
锦瑟拿起剑,慢慢靠近自己的脖颈。
“妖女!你受死吧!”墙上长剑的影子一动,一个容貌清秀女子从柱子之后冲了出来。
“先别杀她。”溟月示意迎上去的吟月下手要有分寸。
只过了三招,吟月手中的扇子已经架到了那个女子的脖子上。
“兰儿!”锦瑟手中的剑已经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溟月,你放了她!我立刻就自尽!”
“锦瑟,你不要啊!”兰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够了!”溟月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残月。”
“是。”残月微一低头,走上前去,移开长剑,从怀中拿出愈合散倒在锦瑟的伤口上,血立刻就止住了。残月艳若桃李,无论是治病还是下毒,手法已是当世无双。
“白锦瑟,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在这里发疯。”溟月冷漠地开口:“所有的人都听着。今天,你们的锦瑟少主用他的命换了这个女人的命,从现在开始,锦瑟少主已经死了,月阙宫没有少主了。吟月,送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出去,月阙宫不欢迎不速之客。”
“是。”月阙宫内应声一片。
吟月收回执扇:“这位公子,请你离开。”她指的是白锦瑟。
“溟月,你为何要如此无情!灭你全家的只是当年的武夷派掌门,你为什么要牵涉进那么多无辜的人?”锦瑟没想到他曾经爱到深处的溟月竟然一点都不念及他们过往的情谊,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我无情?当年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屠杀我们徐府上上下下102条人命,他们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又何时手下留情过?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当年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溟月语气冰冷,眼神里透出骇人的杀气,月阙宫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白锦瑟和兰儿被带了出去。
“弦月,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溟月恢复常态。
“回宫主,当年徐府的灭门惨案所有参与的门派和弟子都已经查清楚了,这是名册。”
溟月扬手,袖中飞出白练,缠住了名册。
“锐恒派的余石道人果然是当年的领头人,让他那么死还真是便宜他了。”
“宫主,我们是不是集聚所有的力量,一举摧毁锐恒派?”吟月打开折扇,挡住半张脸,眼神里流露出杀意。
“不。”溟月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两年前,我就在等这一天。浅月,你说武林正道最怕的是什么?”
“锐恒派称霸正道武林已经有百年,龙头老大当的习惯了,最害怕的当然是失去他的名誉,失去他的江湖地位。”
“你说要是武林正道之首一夜间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邪魔,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我要余石那个老匹夫亲眼看着他的师门由天上的蛟龙变成地底的泥鳅,遭万世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