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你怎么了?”苍夜、溯源他们随即也发现了:“不舒服吗?”
“……”冰月以袖掩口,摇摇头:“我……没事。回房躺一会儿就好了。浅月,我们回去吧。”
“嗯。”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两人回到了冰月的房间。
“咳咳……”浅月才阖上房门,冰月就呕出一口血来。她一手按住木桌,从怀里拿出锦帕,掩住唇,但血丝还是顺着帕角滴了下来。
“宫主,快把这个吃下去!”浅月慌忙从怀中拿出残月交给她的小瓷瓶,到了些许粉末在茶杯里,兑了温水,让冰月喝下去:“这是残月新配制的,效果会比原来得更好一些。”
冰月斜靠在床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中的锦帕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她试着平息混乱的呼吸。
“宫主,你怎么样?好些了吗?”浅月提袖擦去冰月额上的虚汗。
“嗯……”冰月阖上双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残月的医术……是越来越好了。”
“但是残月说,这只能减少病发的次数……”浅月犹豫了一下:“宫主……你不要报仇了,好不好?”
“什么?”冰月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只要不运功……残月说,慢慢调理是有机会复原的。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不好?”
“浅月,你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人。现在,又为何会这么说呢?”冰月按住浅月的肩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溟月,能够活到现在,只是因为要复仇。如果不能手刃仇人,我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让属下去办吧。”浅月低下头,掩盖眼里的泪光:“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浅月,你何时变得这么脆弱了?你一直都是四月中最沉稳的人。”冰月捧起她的脸:“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若你们真的为我好,只需要站在我的身边就好。”冰月的眼里含着一种绝望但是夺目的神采。
浅月掩住口,捧起灵音琴,夺门而出。她不愿再待在这里,她不愿意,再面对冰月的双眸。冰月的身体、她的话,都让她心痛到无以加复。
“浅月!”冰月撑起虚弱的身体追出门外,只可惜身体上的无力甚至没有办法支撑她身体的重量,她足下一软,整个人向地面冲去。
“冰月!”就在她倒下去的瞬间,一双有力的双臂及时搂住了她,是苍夜!他有些担心冰月,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没进去,就看到了这一幕。
“浅月!”冰月努力伸手,想要抓住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苍夜不去理会冰月眼里的急切,一把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里。
“你放开我!”冰月一掌推向苍夜,无奈体力还没有恢复,内力完全提不上来。
“够了!”苍夜一把抱住她,紧紧地将冰月搂进怀里,此时冰月所流露出来的脆弱与苍白让他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疼痛起来。
渐渐地,冰月放弃了挣扎,她安静的伏在苍夜的怀里,双手抓着苍夜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着。
溯源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
冰月从屋里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在不远处。
然后,看见了苍夜,看见了这一切。
看见了融入这片黑暗之中的秘密。
一早,所有的人都在练剑场练剑。浅月没来,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抚琴,淡环一早就没有了踪影,估计是下山赶集去了。
冰月眼神一掠,纵身直旋而上,衣裙摆动,手中的剑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白光,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冰月高喝一声,剑尖横扫,“轰……”随着一声巨响,她面前的数块足有两个人一般大小的巨大石块炸裂开来,碎成无数小块,纷纷砸向地面,扬起如同雾般的灰尘。
所有的人都震撼了,没想到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冰月翩然落地,衣袂飘飘,神色冷若冰霜,如同绝世战神一般。
“啪,啪……”苍夜最先醒悟过来,带头鼓掌:“好。”其他的人都被他的掌声和叫好声从震惊中清醒,也纷纷鼓起掌来。
毋庸置疑,冰月是个极有武学天分的人。但是,看着此时冰月,苍夜总会产生不安之感,冰月无论是在习武,还是在其他任何方面,她所做的一切都华丽的令人难以置信。
通常而言,这种华丽只会出现在一幕剧的末尾。
就如同流星,在消亡的前一刻,绽放最美丽的光芒。
“冰月,有人找你。”守门的弟子匆匆跑进练剑场。
“找我?”冰月眉毛微挑,抬眼看向来人。
“月儿。”一个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他的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子霸气。
男子渐渐走近,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眉目间透着西方人长相上的特质,鼻梁高而挺直,眼窝深,眼眸呈现淡淡的紫金色,眼波流转,摄人心魂,他的双唇如同刀刃一般薄,他微扬着嘴角,走向冰月。
“寒隐,好久不见了。”冰月翻转剑尖,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男子的眸子,没有片刻移动,这双带着忧伤的紫金色的眼眸,曾经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叫她怎么忘得掉。
寒隐,幽灵教教主的独子,溟月的师兄。当年他救了年仅10岁,跪在幽灵教门口整整五天五夜滴水未进的溟月,他曾经传授溟月武功,也是幽灵教中见过溟月真实样貌的极少数的几个人之一。五年前,不堪情路坎坷的他自我放逐至蛮荒之地。
“的确好久没见了。”寒隐笑了,淡淡的笑容,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只是礼节性的微笑,但对于冰月,却是如同遭受重锤一般的打击。
寒隐,这个男子,曾经是怎样的开朗与冲动、怎样充满欢笑,他曾经无论面对谁都会露出牙齿热情大笑,甚至出生在那样一个邪派首领的家庭之中,都从未曾改变过潇洒快乐的本性的他,如今,居然变成这样,只能露出如此浅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甚至不能被称作微笑,只能算得上是牵动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