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黑夜象是一张恶魔狰狞的脸,仿佛时刻准备着吞噬一切。而那弯半缺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给漆黑的夜色添上了一丝凄美的光明。在淡淡的月光下,一些白森森的东西被覆上了一层浅银色的光辉,使得这些日久发白的骨架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对!就是白骨!漫山遍野的白骨!因为这里是腐骨山!——腐狼的乐园!
腐骨山,生活在它周围或者可以说整个冥灵帝国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最大的腐狼集聚地。腐狼是一种很接近魔兽的食肉型动物,凶残狠辣,是它们的一贯个性!
光秃秃的腐骨山上,没有一丝草木,是一座彻头彻尾的荒山。只是与其他荒山不同的是,这里充满了白森森的大小骨架和那些数目不下于白骨的黝黑小洞。那些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黝黑洞穴,正是腐狼的穴窝。从空中往下看,还不时能看到一些绿油油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这里繁衍着多少条腐狼,因为腐狼那超强的生育及生存能力,让任何一个人想起来都心里发颤。
因此这腐骨山便成了人类意识中,类似万里洪荒的第二个绝地。但那也仅仅只是对于一些平庸的修炼者来说的,对于那些飞天入地本领超群的修炼大成者来说,这里远没有万里洪荒的十分之一危险。毕竟腐狼只是接近魔兽,而不是真正的魔兽。
忽然两道飞快的人影,闪了过来,那动作比两只轻巧迅捷的雨燕还要快上几分。甚至在没惊动腐狼的情形下,二人闪电般地奔上了腐骨山头,等到那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探出洞来时,二人早巳傲立山头。
二人皆是炼剑高手,单从他们身上散发出那种凌厉气势便可见一斑。因此即使是一向残暴成性的腐狼也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因此,它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渐渐地发出一些零星的嚎叫,仿佛是对两个突然入侵者的警告。
忽然一声嘹亮高亢的狼嚎划破了漆黑的天际,那些零星的众狼嚎叫嘎然而止,那乱如繁星般的绿眼睛纷纷转向了一头立在半山腰的巨狼身上,此狼通体发亮的色狼毛,胸前还有一大撮雪亮的白毛,从那高傲镇静的气质上看,显然这只便是传说中的狼王了。
众狼听到狼王的训斥,立刻安静了下来,并毫不犹豫地将那些探出来的小脑袋推了回去,呜呜两声,仿佛是在叮嘱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回来之前决不能乱动。之后,那些闪铄着绿眼的大狼,纷纷向山顶簇拥而去,他们虽然位置不一,但却很有协调性,远远看去,正是一个圆形包围圈。而且形状出奇地圆,没有一丝薄弱之处。
那两个站在山顶的人影,皆身携长剑,此时仿佛钉在了那里一般,保持着数丈远的距离,静静对峙着。丝毫没将腐狼那危险的大规模行动放在眼里。
二人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单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息,便足以让腐狼不敢靠近。
长时间与炼剑者的接触,腐狼们此时可以毫不犹豫地断定二人都是剑士以上的高手。而且那一个白衣人气势磅礴,威风慑人,与剑师无异。
两个人,一个人通体黑衣,面罩黑巾,俨然一副夜行人的打扮。
另一个则身披一袭白衫,面色坚毅,目光如炬,从他身上那略显杂乱的衣衫上看,他是在仓促中跑出来的。
“阁下到底是谁?”白衣男子冷冷道。显然他巳不是第一遍问这个问题了。
“桀桀……”黑衣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狠色。之后,黑衣人道:“都快死的人,还有必要知道这个吗?”
白衣人脸色一紧,显然他对来人的目的有了一丝清楚。可之后,他脸上又恢复了那湖水般的平静,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就凭你吗?”
“张冥鸿!”那黑衣人忽然大声吼出了白衣人的名字,显然他对白衣人那高傲轻蔑的样子十分气恼。接着他阴森的双眼中发出阵阵可怖的狠厉:“哼!你少在我面前得意!老子今天就要让你死在这里,估计这腐狼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尝到天才剑师的味道……哈哈……”说到最后,黑衣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仿佛杀死眼前这个白衣人是件很有乐趣般的事情一般。
“阁下到底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想让张某死掉?”白衣人厉喝道,在他眼中充满了惊疑,他越来越想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告诉你这个将死之人也无妨……”黑衣阴森地笑道,笑着的同时,那掩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摸上了微微露出来的剑柄:“我就是——去死!”
黑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身如急箭,激射而出,同时手上金光一闪,已然多了一把金铄铄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那个白衣剑者。
“啊!”白衣人见对方突然出手,不禁吃了一惊,可他自身实力在黑衣人之上,就在那黑衣人闪电攻出的那一霎那间,张冥鸿飞身腾起,堪堪避开了来剑。那极快的一剑竟是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挨上。
“怎么……怎么会是你?”张冥鸿飘身半空,一脸的惊愕之色,双眼充满疑惑地看着仗剑的黑衣人。他现在达到了剑师之境,因此能够随意地御剑飞行。
黑衣人看到自己这极快的一剑竟然没给对方造成一点的损伤,有些淡淡的神伤,但他眼中那阴狠的愤恨却没有一丝减弱。他见张冥鸿认出了自己,抬起手缓缓将脸上的黑巾拉了下来:“冥鸿!到底是被你认出来了?真不愧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我一亮剑便认出了我……”
张冥鸿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缓缓落到了地上,快步走到那黑衣人身前:“金甫!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刷——”李金甫见张冥鸿快步走来,猛然挥出了一剑,厉喝道:“你不要过来!冥鸿!我知道你心里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种关系,我还要对你痛下杀手。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在你身边承受了多少痛苦与哀怨?”
黑衣人脸色狰狞,象一头发怒的野豹。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冥鸿:“对!或许你可以说,跟一个天才剑师在一起,是我的一种荣耀,可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到的却不是荣耀,而是他人的鄙视!我的资质难道就那么差吗?为什么父母师傅总是对我不满意?为什么周围人在看到我突破时总是显得那么平淡?因为他们总是拿经常和我在一块的你来做比较!跟你一比,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不管我多么努力,得到的永远只是责怪与叹息:‘你看人家冥鸿,你看你……’”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李金甫疯狂地吼叫着,仿佛他这些年的怒气全在这时发泄了出来。
张冥鸿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一起玩耍到大的好友,竟对自己有这样的愤恨。他显得有些无奈,可更多的是对伙伴的担心:“金甫,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说了!这些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那么小就认识,不该因为一次救助而与你拜为结义兄弟,更不该与你变成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李金甫痛苦的脸上显得有些抽畜,连紧握利剑的手,都有些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张冥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怒火狂燃的男子,仿佛一时间不认识了他一般。难道嫉妒会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张冥鸿心里感觉有些发冷,良久,他微叹了一口气:“金甫,对不起!”
李金甫听到张冥鸿的那声沉重的叹息,身子一震,他那愤恨的双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凶狠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似的,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并不是你错,你天生资质超群,这是你的幸运,你应该为此感到满足才是,而不是让它变成你的包袱。”
“我不想因此失去一份珍贵的友情!”
“冥鸿!”李金甫全身一抖,努力保持平静的脸上,仍掩饰不住那内心的激动:“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妒嫉心太强了,太好胜了!可我活得真的很苦,你知道吗?我真得活得很苦,以前跟你在一起,我们无话不谈,可现在我见到你,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就象自己站在一座巍峨的山峰脚下一般,根本没有一丝的超越可能,永远只能呆在你那巨大的背影下……”
李金甫越说越是难以自控,此时的他脸上凶厉之色荡然无存,仿如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一般,冲着张冥鸿大倒苦水。
“我也曾想过,让自己不去关注你的成长,然后自己踏下心来,却埋头苦炼,尤其是当我听到你拒绝进入炼剑阁时,我心里猛然间又象当年得到金龙剑一般激动。我想着,你不进入炼剑阁,而是选择自己独自修炼,修炼之途漫远而艰难,你放弃那些大师的帮助,势必会影响自己的修炼的进境。而我只要努力,完全有能力进入炼剑阁,到时候,我在那个‘炼剑者的天堂’加以苦炼,肯定会有一天与你齐肩,甚至超越你!我激动,我兴奋,心里的狂喜许久不能褪去,因此我加倍努力,几乎是没昼没夜地刻苦修炼,可有一天却突然听到你又决定要进入炼剑阁了,我不敢相信外界的传言,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到你家里,亲自问你,可消息正如我所惧怕的一样,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