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舞低着头,脸隐在举起的袖袍之中,在那瞬间,她有一种置身在冰宫的大殿之上的感觉,犹记得,以前她每次上殿之时,都可以在殿上造成骚动,就如同现在的场景一般。
想到这里,忆起那逝去的冰皇,她不由得心中一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深埋的脸上竟然眼眶已经泛红。
火皇没有说话,眼神凌厉的扫视了大殿一眼,被他眼神扫过的地方,马上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半句声。瞬间,殿中再回复了安静,火皇对着冰舞轻轻的道了一句:“我有话问你。”
“是!”冰舞恭敬的回了一句,抬起了头。
“我火族的地火之心被盗,可是你所为?”火皇眼睛似睁非睁,冷漠的看着下面的冰舞,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
冰舞迟疑了一下,然后拱手行礼小心翼翼的答了一句:“是!”
大殿里一片沉静。
等了半天没有得到火皇的回应,冰舞抬起头来,见他脸上表情淡漠,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连忙又解释道:“其实,冰舞盗贵族的地火之心,实是情非得已。”眼珠一转,想着实在不宜在这件事情之上争执,连忙顺着话锋一转,拱手又道:“这件事情,它日冰舞自当给一个说法,今日冰舞前来,其实是受了我族圣侍吩咐,有事相告!”
她在说‘圣侍’两字的时候,语气特意加重了一点,同时,眼光小心的瞟向了火皇,细看着他的反应。
火皇猛的睁开了眼睛,又微微的眯起,仔细的看了冰舞一眼,才轻轻的道了一句:“说!”
冰舞眼睛在大殿上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身形与那晚看到的帝师相像的人,想必他不在这殿上,那事情就好办很多,至少在说的过程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抬手行了个谢礼,刚想开口说出隐魔族的事情,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唱喝声:“帝师和火如嫣公主到——”
冰舞一听,心里一紧,暗想真是烦什么来什么,这下可真是准时。
大殿里又一阵骚动响了起来,众人又开始议论,细细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传进了冰舞的耳朵里:
“帝师怎么会来了?”
“是啊,帝师已经五十年不上殿了,怎么这会儿来了?”
“今天殿上真是热闹……”
“嘘——”
随着众人的声音,一个身穿华丽红袍,头发发白的清瘦老头和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冰舞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见那老头一举一动和那晚自己所见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差别,暗想果然就是这帝师,本来想用神识查探一番,看他是不是隐魔族的人,却又想起在来的路上,碰到那些守卫神识倒攻的情况,暗怕这人万一不是隐魔族,自己这一查探,必定要吃亏,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眼光不经意的又扫到那老头身后的少女身上,冰舞不由得一怔,脸色变得不自然了起来,这少女穿着金丝华丽红袍,模样倾城,正是那晚在地宫之中和自己交手的红袍少女。
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传侍叫她什么?公主?
冰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她早知道此女行事火辣,气度不凡,地位必是不低,却没想到是火族的公主。抬起头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在打量自己,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愤怒目光,想必是在想着那晚的事,不由暗叹,这一回,看来事情更难办了。
“陛下!”
“父皇!”
帝师和火如嫣见到火皇,分别行了一个礼,其中,火如嫣的样子犹为恭敬。
“嗯!”火皇淡漠的挥了挥手,示意火如嫣退到一边,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朝帝师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道了一句:“恩师!”
帝师点了点头,抬手抚了抚须,一幅高人风范。
“恩师已许多年不曾上殿,今日为何这般劳师动众啊?”火皇表情变得缓和了下来,和帝师状似闲聊般的说着。
“呵呵!”帝师假意笑了一下,也不知心中想着什么,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这么多年来,吾一直谨尊陛下吩咐,在地宫之中教导公主修习,今日听闻抓到了偷地火之心的贼人,特来看看。”
“好!”火皇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眼光转向了冰舞,道:“这位是冰族公主,便是她偷了地火之心。”
当火皇说冰舞是冰族公主的时候,冰舞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火如嫣向自己投来的惊讶目光,看来,她在得知自己身份时,也有着自己刚才的感觉。抬起头,再向她看去,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不自然的变幻了一下表情,又各自转开了去。
“冰族公主?”帝师看向冰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略带惊讶,道:“既然是冰族公主,难道不知地火之心乃我族生圣物,对我火族何其重要?你到底是何目的?”
冰舞心中一乱,暗想刚才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带过了,如今这人一来,又扯到这事头上,真是头疼。
眼光转向他,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冰舞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样子怪异,虽然表面看起来慈祥无比,不过却因为先前自己心中对他有所猜忌,在这先入为主的条件下,总觉得他的微笑显得狰狞。
冰舞无奈朝他拱了拱手,又搬出刚才的话回道:“冰舞偷盗贵族圣物,实在是情非得已,这事,冰舞日后自当给个说法。”说完不给他机会插嘴,连忙转向火皇道:“如今,冰舞却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火皇点了点头,示意帝师稍安勿燥,先听听冰舞要说什么。
“是!”冰舞得到他充许,道:“不知火皇可曾听过隐魔族?”
她的话音一落,火皇和帝师的身子同时一震,前者惊讶异常,后者则是眼神中一抹阴霾闪过,表情明显变幻了一下。
大殿中的人似乎都对于隐魔族有所耳闻,纷纷看向冰舞,猜测着她提起这个不知有何作为。一时之间,殿中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怪异,安静得几乎掉针可闻。
“有所耳闻!”过了良久,火皇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眼光不自然的瞟了帝师一眼,表情瞬间又回复到了先前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冰舞又道:“想必火皇也知道隐魔善于模仿它人,行事诡秘的风格吧?”
“嗯!”火皇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冰舞略一迟疑,眼光看了一下帝师,又道:“在下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得知,贵族之中早已有隐魔族的人混了进来,特来提醒一下火皇,以便防范。”
“哗——”
一时之间,本来安静的空间再度喧哗了起来,殿上众人再度议论纷纷,对于这爆炸性的消息纷纷猜测着,同时,眼神左右观望,似乎在暗暗的查看谁最近的行为异常,比较符合隐魔族的特征。
火皇这次没有阻止他们,眼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在了眼底。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再度瞟了一下帝师,身子微微一动,挨进了皇椅里,不再说话。
冰舞一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见他表情并无太大变化,那看来自己先前所想果然不差,他必然对这件事情已经知道了一二,所以现在听到自己提出来,才会这般沉稳。
“荒谬——”同一时间,帝师的喝声从旁传了出来。
众人一惊,齐齐向他看了过去,只见帝师微微转头,眼中诡异表情一闪而过,瞬间又回复到了平静的样子,他看向冰舞,缓慢的抚须道:“隐魔族只不过是一些魔族的杂碎而已,功力如同蝼蚁,怎么胆敢出现在我火族之中?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诈闻?这般提出来,可是为了扰我火族人心?”
他这话说到后来,已经语气很重,大有问罪之意。冰舞一听,即知他必是想掩盖此事,转移众人注意力,来针对自己。
抬头看向火皇的态度,见他依然眼睛半睁半闭,倚在皇椅之中,对两人的说法毫无表态,仿佛任由帝师和自己辩论一般,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趁她沉思之际,帝师又道:“公主你既然说我火族有隐魔族,那可否告诉一下在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冰舞心里又是一惊,想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扯出跟地火之心有关的事,若是告诉众人自己是在麒麟山偷听他们的对话得知,那想必是没人会信,何况,这样一说,他们必定又会追究她扰乱地宫之事。
一时思绪千回百转,冰舞眼见众人因为自己过久不回答,已经又在猜测了,只好道:“这个消息的来源,在下是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得知,本人亲耳听见贵族中人互相密谋,其间言语牵扯到隐魔族,绝对是千真万确。”
“哦?”火皇在皇椅上轻问了一声,道:“那你可否告诉本皇,你所见的我族中的奸细是谁?”
冰舞转眼看向帝师,这时,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他,语气坚决的道:“其中一人,便是这位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