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手绢调戏妓女
1900年,西方文化界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却不可不看辜鸿铭。辜鸿铭何许人也?他生在南洋,学在西洋,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亚等9种语言,获13个博士学位。他凭三寸不烂之舌,向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大讲孔学;与文学大师列夫·托尔斯泰书信往来,讨论世界文化和政坛局势;被印度圣雄甘地称为“最尊贵的中国人”。有如此经历,也难怪他的行为处世如此狂放与怪诞。据说1902年慈禧做68岁大寿时,场面极尽奢华,辜鸿铭联想到天下无数饥民,不禁摇头晃脑脱口而出:“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前来祝寿的大臣闻听后目瞪口呆,而辜鸿铭却像没事人一样。
胡适第一次见到辜鸿铭就在北大校园,对辜鸿铭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知道辜鸿铭反对西方的共和,热衷中国的帝制,视妇女缠足为国粹,把一夫多妻当作天理,保守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被人视为那个时代的怪物。胡适一眼看到迎面走来的那个小老头,脑袋瓜子上结着一根灰白色小辫子,瓜皮小帽下是一张瘦削的巴掌大的脸,穿一身油光可鉴的长袍马褂,他猜到此人定是辜鸿铭,马上站住,等待对方走近。
辜鸿铭走近了,抬起一双三角眼一打量,便认出这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当时胡适搞新文化运动,关于他的照片和文章满天飞,辜鸿铭早就记住了他,开口便道:“你在干吗呢?”胡适笑着说:“我也在北大教书,和你一样。”辜鸿铭说:“哦,那这么说,我们是同事了。”胡适点点头:“是的,是同事。”辜鸿铭又问:“你教什么?”胡适说:
“我教西洋哲学史。”辜鸿铭一听,点点头,也不打招呼,若有所思地与胡适擦身而过。胡适转身看着他,大家背后都在盛传他是北大一怪,果然很怪。胡适这里正看着,辜鸿铭脑袋后面仿佛长着眼睛,转身又冲胡适用拉丁文说了一番话。胡适一时就愣在那里,辜鸿铭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胡适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辜鸿铭最后改用中国话说:“你连拉丁语都不会说,怎么敢教西洋哲学史?”撂下这句话,他便扬长而去。胡适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如此奚落,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之后胡适声誉鹊起,如日中天,辜鸿铭自然也不服输。传说当时在北平,梅兰芳的京剧只要一元二角,而听辜鸿铭的讲演却要两元——这让辜鸿铭越发狂傲,无拘无束,常常在课余挟妓出游,并喜欢抢妓女的手帕,不论手帕颜色如何,只要抢夺到手,就纳入怀中。在给学生上课时,他有时从怀中掏出一条又一条五颜六色的手帕,用来擦鼻涕,也用来炫耀。学生们在底下哄堂大笑,他并不以此为戒,甚至劝西方学者如果想了解中国文化,不必来北京大学,先去逛逛八大胡同的青楼一条街,从那些歌女、妓女身上,便可以看到中国女性的端庄、羞怯和优美。北大教授对辜鸿铭一片指责之声,反映到蔡元培那里,蔡元培也无话可说,因为聘书是蔡元培专程送上门的。胡适对辜鸿铭的顽固与守旧也越来越看不上眼,据说最后辜鸿铭被北大辞退就与胡适有关,是胡适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最终亮出了杀手锏。
写情诗作弄毛姆
胡适在北大期间,辜鸿铭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英国作家毛姆来中国,就想见一见辜鸿铭,可是去信给辜鸿铭,也不见他回信。毛姆实在太想见他,就跑到辜鸿铭家碰碰运气,结果就见到辜鸿铭,“个子很高,留着一条细长辫子,大而明亮的眼睛下面已长出很重的眼袋。他的牙齿已参差不齐,也不再洁白。他出奇的瘦,两只手又细又小,苍白得没有血色,看起来像鹰爪。我听说他抽大烟。他身穿一件破旧的黑色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长袍和帽子都是穿了很多年,业已褪色。一条长裤在脚踝处扎了起来”。辜鸿铭见到毛姆对他如此虔诚,还是挺高兴,送了一首诗给毛姆。毛姆感动得一塌糊涂,回到家叫人翻译出来,原来这首诗是辜鸿铭送给妓女的,也不知是拿错了诗稿还是成心作弄毛姆。
很多教授看不惯辜鸿铭,向胡适反映,胡适也拿辜鸿铭没办法,他自己对辜鸿铭也很感冒。偏偏辜鸿铭一向自以为是,常常在教师办公室里贩卖他的“茶壶茶杯论”。所谓“茶壶茶杯论”就是说男人如茶壶,女人是茶杯,一把茶壶配几只小茶杯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辜鸿铭一向主张男人纳妾,并且身体力行,不仅有中国老婆,还娶了一位日本太太,还公开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最为得意、反复吹嘘的一件事,就是他帮袁世凯做《二十一条》的翻译时,领到三百大洋后,径直去了八大胡同,凡妓女人人有份。得了钱的姑娘们自然将辜鸿铭夸得花好稻好,辜鸿铭也得意地说:“我一向奉行不使人间造孽钱。”
胡适忍无可忍,在《每周评论》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叫《辜鸿铭》,想不到当晚他就在一家饭馆碰见了辜鸿铭。胡适心想可真巧了,便将随身带的一张《每周评论》送给辜鸿铭看,嘴里这样说:“文中有不准确的地方,辜先生多包涵。”辜鸿铭一目十行将文章看完,气愤地将报纸折成几叠扔在了地下,对胡适说:“密斯特胡,你在报纸上诽谤我,你要在报纸上正式给我道歉。你若不道歉,我要向法院控告你。”胡适也不示弱,说:“辜先生,你所说的话是开我玩笑,还是恐吓我?你要是恐吓我,请你先告状,我要等法庭判决了,才向你正式道歉。”辜鸿铭从此不理胡适。半年后两个人在学校走道上迎面撞见,胡适笑问:“辜先生,你的状子递进去没有?”辜鸿铭正色道:“胡先生,我向来看得起你,可是你那段文章实在写得不好。”此语一出,胡适倒有点不好意思。
1920年底,辜鸿铭在北大教授的“英美诗选”课都由胡适主讲。对于两名教授间的“取代”,有同行回忆说:“在北大英文门内,胡适与辜鸿铭不仅是思想上的对头,也是教学上的竞争对手。”关于辜鸿铭在北大“下课”,据说是与学生要求有关。有学生向校方提出四条意见,强烈要求让辜鸿铭“下课”,而这个学生代表,就是胡适的得意门生罗家伦。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此事存有蹊跷,这是不是胡适下狠招“暗箱操作?”
辜鸿铭最后从北大辞职是在1923年,这一年北大校长蔡元培也辞职,据说辜教授要与蔡校长同进同退,这多半也与他的老对头、西化分子胡适有关。离开北大后的辜鸿铭应日本大东文化协会邀请多次赴日本讲学,后被奉系军阀张作霖聘为顾问,山东大学也聘请他为校长。但是尚未等到就任,辜鸿铭在家中突发高烧,各种治疗均告无效,身体日渐衰弱,一个月后病逝于北京,终年7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