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过着,新歌听成了老歌,新片看成了老片。那些带着我们记忆的音频视频,也渐渐在时光中被我们忘却。
可我们依旧不识时光飞逝,岁月荏苒,总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自己,殊不知,一切早已回不到从前了。
我重新在N市安定下来,也有月余了,我找了间IT公司,还是做人秘书,老板是个东北人,虽然有点秃头,还挺着个啤酒肚,但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感觉是打心眼里高兴,说话大方,做事也豪爽。
算起来,这份工作应该是我一直以来做的最开心的一份了。
其实也是托季东南的福,他给我的简历添了备注,老板看了之后打电话过去询问,他在电话那头把我一顿夸,也不知道找了什么理由说当年不得不开除我,把我老板糊弄得服服帖帖,高高兴兴录用了我。
忘了说了,那次回来之后,我和季东南并没有什么发展,只是做回朋友而已。我心里有过不去的坎,他自己也有疙瘩。
今天晚上我们公司办酒会,本来昨天说好他今天来接我出去买衣服的,可昨天晚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不能来了,让方尧陪我去。
我调侃了几句说是不是遇到新姑娘了。
他在那边也没否认,就笑着让我早点睡,别闹了。
我听他声音确实疲惫,也就不闹他了。
因为晚上的酒会,公司今天下午放假,给大家时间去准备,中午一下班,方尧已经开着车在路边等我了。
我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怎么就你一个?你家小媳妇呢?”
方尧心虚转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猥琐地掩嘴,“你们那点事,我早看出来了。打算啥时候见家长啊?”
方尧启动车子,看着前路温暖一笑,“就这几个月了。”
我也打心底里为他们两高兴,“郭丫头虽然缺心眼了点,但绝对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对她啊,你要是敢做什么混事,我可第一个不放过你。”
方尧嘿嘿笑了两声,“我怎么敢啊,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我想也是,别看方尧平常给季东南做事的时候干脆利落,一遇着缺心眼郭的事,立马就蔫成黄花菜了。
晚上酒会上的姑娘人人花枝招展。
我自己酒品多不好我清楚,也不敢多喝,就拿杯香槟在手上装孙子,有人敬就勉强呡一口。
面前有合作公司的人走过来,简单聊了几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接起。
号码是季东南的号码,电话那边说话的人却是郭茜。
“小狸?小狸!这次真的出事了,季总在医院里,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我怕你不相信才拿他手机给你打的,你快过来吧,N市综合医院住院部二部,1003房。”
我丢下酒就跑了出去。
到了医院,方尧揽着郭茜坐在病房门外。
我走到她们面前,“怎么回事?”
“小狸,你终于来了。”郭茜哭的眼睛都肿了,“医生说是胃出血,加上前段时间的病一直没好干净,心里又有郁积,昏迷了。”
说着说着,她扁了扁嘴,又要哭,“季总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是我看不下去了,小狸你不知道,他和付小姐解除婚约那件事,表面上付家没怎么为难我们就过去了,可是他们私底下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这一个多月我们公司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季总一直硬撑着,早垮了。”
“付家财大势大,在N市商政两届都有势力,他们想不放过我们,我们连躲都躲不了,但公司能做得了事的就那么几个人,季总又不愿意调新人上来,说信不过,我几次提说想找你回来,都被季总拒绝了,他宁愿自己这么撑着,也不让我们和你说一个字。”
“昨天晚上为了一个案子,跟客户出去喝酒,那些人知道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一定是要拿下这个案子的,就往死里灌季总,其实这种事情最近发生的太多了。季总每次二话不说就闷头跟他们喝,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吐了一晚上,后来半夜疼得受不了了才给方尧打电话的。进了医院不久就昏迷了。”
我听完郭茜的话愣了好久,才想起来低声问,“我能进去看他吗?”
“嗯,刚才我们进去看了他一会,他偶尔半醒的时候一直在叫你名字。你去陪陪他吧。”
床上躺着的人好像睡得很不踏实,眼睛紧闭着,嘴唇抿成一条线,在睡梦中,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我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想把几道沟壑抹平。
“小狸……”他闭着眼睛轻轻地唤。
明知道他听不见,我还是笑着答,“我在。”
我打了盆温水来,给他擦了擦脸,顺便润了润他干燥起皮的嘴唇。
后半夜的时候我也困了,趴在他床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一醒,就看见床头的人睁着眼睛盯着我,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谁啊,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想看你多睡会。”他笑得温和。
“还疼不疼了?这么大人了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羞不羞啊。”我翻白眼。
“上个月不知道谁自己才从医院出去的。”
“还要回嘴是吧?不管你了!”
我作势要走,他的手不出所料地拉住了我的衣袖,在我背后开口,声音软软的,“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好不好。”
我背对着他,突然想哭,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请求,为什么他似乎说得每一字都带着斟酌。
“好,十杯也给你倒。”
我支着下巴看他喝水,突然问他,“季东南,我回去给你打工好不好?”
他瞪着眼看了我半天没说话,之后才愣愣问了句,“真的?”
“嗯!”我重重点头,“不过像我这种高端人才,要高薪高分红高待遇才留得住的噢!”
他再笑,眼角眉梢都弯弯的,“好。”
我回了康博,每天盯着季东南按时吃饭,准时吃药,用郭茜的话说,完全变身管家婆。
12点一到,我立刻绿着眼睛冲进办公室,扯着嗓子大嚷,“吃饭了吃饭了,不许干活了!”
办公桌后的季东南正看着一个小盒子,见我进来,赶紧要收,结果一急,把自己手给夹了。
夹了之后他还是急急忙忙把那东西收了起来。
我本来不好奇的,被他这么一藏,开始好奇了。
“藏什么好东西呢?”我凑过去看。
“没什么。”
“噢,你又开始瞒我了是吧?上次谁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不骗我的?”我舔着一张怨妇脸看他。
我刚回来工作的时候,某天给他带了便当,中午热好了送进来,他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就拉着我的手,指天发誓说他季东南这辈子绝对不再骗我任何事。
被我一说,他也想到自己做过的事,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但还是咬着牙不肯说。
他越不说,我越想知道。今天就跟他耗上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隔着一张桌子目光你来我往,兵刃相接血光四溅。
最后我耐不住,绕过桌子就去拉他抽屉。
手被他按住,我作势叫疼,他赶紧松手,我一把拉开抽屉,然后……傻了……
抽屉空空的,里面只躺着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那盒子的形状……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被揭穿了,他反而不再扭捏,瞪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遂准备遁逃。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揽住我的腰,截住我的去路。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
我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你……愿意吗?”
我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好像被种了某种稀有的蛊,只在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后,便被诱惑般轻轻点了点头。
他欣喜若狂,扶着肩把我转了过来,和他面对面。
“你告诉我,我要你说给我听。你愿意吗?”
这回扭捏的人换成我了,红着一张脸,头快低到领子里去了,声音低的和蚊子哼一样。
“愿意。”
他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头把那盒子拿出来,抖着手从里面取出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然后就一直愣愣盯着我的手,直到有温温的液体砸在我的手上。
“小狸。”
“嗯?”
“我可能不能给你全世界,不能让你为所欲为,不能保你一生无疾无苦,但从今以后,我的世界,全部给你。”
我的整个世界,全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