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来之后,艾米都一直处于一种浑噩的状态,身体还没有痊愈,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不让她肆意的走动,这根本不是什么关心,而是囚禁。身边除了守卫,连家族干部都很少见到。
她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单,雪被的被褥,像是病入膏肓的患者一样,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一下子抬起头看向了门口。戴林杰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门口,她微微一笑“戴林杰?”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笑得开心“恢复得不错啊。”
她将手上的书放下,看着他“你是来嘲笑我的么。欺负我出不去嘛。”
他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边“我没有。只是怕你无聊,好不容易才让少主放我进来的。”
她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joker……”
他微微一笑“你就再忍忍嘛。毕竟,少主也是不想你再和海军扯上关系。”
她一笑“我和海军,本来也……”
“别看少主不说,他可是什么都知道哦。”戴林杰神秘的笑了。
她的心忽然停跳了一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说……什么?”
戴林杰拍拍她“你不要再装了,你当时零度以下的体温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除了……”
她连忙打断了他“……我不记得……”
“是因为不是什么好记忆所以再也不想想起来吧。没关系拉,你知道吗,青雉和赤犬正为了元帅的位子打得不可开交。”他一脸的兴奋。
她迟疑了一下,青雉可不像是为了权力而……做到这步的人“你说什么?”
戴林杰把头凑了过来“你猜,谁赢了?”
她真的猜不出来,大将的实力本来就可以说深不见底,更何况同样是位居大将的两个人斗法。
戴林杰坏坏的一笑“赤犬赢了。青雉差点被赤犬杀死,不过赤犬念在昔日旧情,放了他。虽然赢了,却也是身受重伤,应该已经回到马林梵多静养了吧。”
“青雉呢,青雉……去哪了?”她有些焦虑,她可是把钥匙给他了,万一他出点儿什么事就坏了。
“青雉离开海军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他本来可以继续做他的大将,但是他怎么也不愿意在赤犬手下做事,就走了。”
她皱了一下眉头,这怎么也不能称之为一件坏事,莫非,真的是天意让他脱离了海军?
看着她疑问的目光,戴林杰小声道“为了把青雉拉下马,少主可没少费心思呢。本来受到高层欣赏的青雉应该是元帅的绝佳人选。”
“你是说……joker参与了元帅的选定?不可能,海军选拔元帅怎么会……”她有些难以置信。
他捂嘴一笑“要是少主的话,什么不能办到?而且现在海军以为你已经死了,少主把消息封锁的死死的,就委屈你先在这里带上一段时间吧。”
她靠在枕头上,多弗朗明哥究竟是有多大的势力,连海军大将都可以受他挑拨。
戴林杰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打了一个哈欠“哈~困死我了。”
她拍拍他“我没事,不用陪我,快去睡吧。”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卧室。
空荡的房间里再度剩下了她一个人,夜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动了放在一边的书,书页不停地翻动,她的目光落在不停翻动的书页上,那是一本医术,可是上面却布满了幼稚的涂画,有的像是恶作剧一般。这明明是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的,可是自己却不记得曾经画过这些东西。翻动的书页忽然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一页的空白处,画着罗小时候的模样,无比的滑稽,而小画像旁边,似乎是作者的落款,Corazon。
柯拉先生的字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啊,她拿起那本书,看着小小的落款,柯拉先生……是会画这种滑稽又可爱的小画像的人吗?她不记得了。她下意识的将书签放在这一页,合上书放在一边准备睡了,这时候,多弗朗明哥毫无征兆的走了进来,她看着他缓缓靠近,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情况,要睡了吗?那你就睡吧。”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书上“能安安静静的看书也还真是难得,若是有别的事做,你也不会选择看书的吧。”
她躺在床上,不满地说“那也不一定。”
他不经意的将书翻开,很容易的就打开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那个有些褪色的落款。脸色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她枕着枕头,看着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joker……你是因为看到了柯拉先生的落款,所以脸色才变成这样的吗……?”
他拿着书,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似乎只要有关于柯拉先生,你就会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她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因为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所以我可没有办法笑出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是闭嘴,她叹息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或许,不该再执着于过去的什么回忆。她这么想着,半梦半醒之间,脸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她的眼皮有些沉,费劲的睁开了双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缝,他正往自己的吊瓶里注射入什么药,似乎感受到了药物的进入,她整个人更疲惫了,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她忽然有些不安,轻轻的动了一下。
他看到她醒了过来,坐在了床边,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别怕,睡吧。”
她的呼吸渐渐的沉稳了下来,“等你醒来,我就回来了。”这是她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关上屋门,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琵卡。琵卡看着他“如果不想让她乱跑,我会看着她,为什么选择这种办法。你还是不信任她。”
他继续往前走,琵卡跟了上去“我从未怀疑过她,也不会信任她。毕竟连亲弟弟都会背叛自己,别人的背叛就显得不那么极端了。”
“她跟寇拉松也一样吗。”
他摇摇头“她跟寇拉松可不一样,”他站在一扇窗前,望着窗外“她比寇拉松的心思细上数倍。”
“她在你身边长大,就像baby5、巴法罗、戴林杰他们一样。”
“她在我身边长大,也和罗一样。”他靠在窗台上,看向琵卡。
“少主,那孩子有说过不会背叛你吗。”
他一皱眉,同样年纪的孩子们再加入家族的时候似乎都说过不会背叛的话,而她好像却……不、不是好像,是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根本没有说过。他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居然真的一次都没有过。他笑了一下“你倒是真的提醒我一件很关键的事。”
琵卡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奇怪什么。”
“在这么几年的成长中,小艾米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连共同点都很难找。她与少主最为亲近,分寸却把握的很微妙,而少主却也不会完全信任艾米。你们就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我听到有人会说小艾米是少主的宠物,几乎没有人来怀疑她的忠心,但是这样的人一旦走了不一样的道路,就会成为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
“琵卡,或许你还没有发现。”他勾起了一丝笑容“她,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琵卡皱了一下眉,他画中的意思难以捉摸。
维奥拉在远处收回放在双目上的手,有些紧张,本来是想看看艾米的情况,没想到……艾米已经是他们的弃子了么。
但是多弗朗明哥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注射进了能让她睡到至少十天之后的药量,而她在五天后就已经醒来了,醒来后,她看着手边的吊瓶,心情有些复杂,她之前为了避免海军持续的追杀,特意在吊瓶中加入了化解药性的溶剂,宁愿让身体恢复的速度变慢,也防止有人偷偷给她下药。却没想到……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昏睡才行,她深呼吸,有一些不好的感觉。两人之间本来就如薄冰一般的信任正在一点裂开。
她换掉了吊瓶中的药,加快了自己的恢复速度,本来以为海军是自己最大的威胁,才故意拖慢了恢复速度,以为家族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慢慢的养伤,现在看来,迅速的恢复才是保护自己最佳的选择。
她的恢复速度快的惊人,等到多弗朗明哥回到岛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看着正在与戴林杰练习格斗的艾米,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出手速度,反应能力也都正常了。渐渐的,戴林杰处于了无力还手的境地。戴林杰看到情况不利,连忙摆摆手结束了争斗“好了好了我输了我输了。”
她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他“要练习了啊,戴林杰。”
“最近在城里多玩了玩,疏忽了嘛。”
她一挑眉“总共就那么些地方,除了竞技场,你还有别处可以玩?”
他嘻嘻一笑:“岛上忽然来了好多旅行的游人,其中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能力者,据说能预测未来。”
“预测未来?哪有那么夸张。”她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绷带。
“去看看?是个画家。”
“画家?”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对,据说他会给每个人画一幅画,据说这画里就是他预测到的东西。”他拉住她“走吧走吧,去看看?”
她想了一下,最终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多弗朗明哥一路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也想看看这所谓预言家究竟是什么人物。
热闹的集市上,有一个人明显和其他人的气氛毫不相同,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坐在画板前,手里拿着调色盘。戴林杰和她走了过去,他的脸隐藏在斗篷之中,神神秘秘的样子。戴林杰拍拍他“哎,预言家,为这个女人画一幅画吧。”
那人看了看她,轻声道“坐吧。”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一笔笔缓缓勾勒出她坐在椅子上的模样,看轮廓的话根本就是普通的写实画而已,但是他忽然放下了细细的笔,拿起粗一点的,大片的涂抹了起来,不可思议的事,大片的颜料在画布上竟然自己移动了起来,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幅画就完成了。
画中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裙坐在椅子上,卷卷的酒红色长发垂落下来,身上似乎有许多细细的线将她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白皙的肌肤上似乎因为细线而划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血痕,一滴泪水从眼角一直滑到脸颊,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一根银链搭在她紧握的双手上,似乎银链上的吊坠还是什么的一部分正被她死死地握住。
戴林杰看到画中的人不仅称赞“好漂亮啊,艾米,你有这么好看吗?”
她在乎的却并不是这个“先生,这画,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画,说“是束缚。”
“什么?”
“画上透明的线,就代表束缚,意味着小姐会被人束缚,永远也无法挣脱。”
“永远?那我若是一定要挣脱呢?”她低声道。
“……身上的伤口会越来越深,手中本来紧紧握住的东西也会失去。”
“……我手里握着什么?”她看着画中手里握着的银链,看样子像是项链,不过她确实没有见过,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
“握得这么紧,想必会是很重要的东西。乌云来了,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吧,我也要找地方躲躲雨了,这幅画,就送给小姐了。”他说着,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她疑惑的抬头,天上果然是飘来了一片乌云,她轻声道谢,接过用布包好的画,和戴林杰继续在市集上溜达。
预言者将画板和颜料收起,站在了一边的屋檐下,一团粉红色的羽毛映入了眼帘,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挡住了自己视线的男人。
多弗朗明哥轻轻一笑“你好,预言家,也替我画一幅画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闪电落下,顷刻间便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