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帝皇大禹断洪荒水龙,开辟疆土,断神铲做定邦神石,封九路诸侯,合为九州。
整整一万年,四海升平,河清海晏,天下晏然。
九州被一条大河拦腰分开,其北为北疆,南为南疆。14年前,一向互为睦邻的南疆五个诸侯国联合进攻中州,威胁国都,国主惊慌逃遁。
据传挑动诸侯之乱的十个谋士并不是九州人,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
北疆一个偏僻的大山之中,刚刚迎来嫩冬,山中梅花鲜红,花朵饱满。树下一个少年,体态瘦削,着一席灰白劲袍,神情淡然。拇指食指轻捻,无名指一弹,折下一只最红的梅花,低头轻嗅。突然,面目又转凌厉,眺望着云下远方,风挽起衣摆,带动腰间无鞘银色长剑上下跃动,云海山崖上,俊美倪泽的面庞却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师傅,您真的要我去吗?”
不远处的茅屋内顿时一阵乒乒乓乓声,一个矮胖老人,油光满面,几近****的一下从地上翻上一把藤椅,藤椅发出一声老迈的“吱呀”声。老人显然没睡醒,也许是昨夜的罪酒没醒,反正眼睛依然朦胧,腊肠般的嘴唇还在回味着蠕动。突而伸出右脚凌空一蹬,摇椅受力,自顾自的摇摆起来。
“臭小子,肯叫师傅了?不是老不死了吗?”胖老人一张满是肥肉的圆脸随着洋装生气而一阵抖动,像是小孩子口头打胜了一样,憨厚的倔强模样顿生。
放在平日,少年定会跨步进屋,一脚踢翻老人的藤椅,两人大闹一番。不过,今天的少年似乎变了,也可以说倪泽似乎长大了。
“噗通”一声,少年重重的跪下身子,脑袋扣在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身子微微抖动,竟哭了。
“泽儿,你多大了”
“三岁被您收养,在这大芒山11年,算来该是14岁了”
胖老人顿时止住笑脸,眼睛眯开一条缝,低声念道:“都14年了吗?”
屋外,瘦弱的身形微微抽搐,阳光射到少年身上,发散出一束束光芒。
“唉……幼虎终有下山日,雏鹰定有坠崖时。为师不愿你在这大芒山里虚度一生,天生材质,满腹经纶,指间可定乾坤,去吧,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了,为普天饱受战争之苦的百姓谋福祉去吧……。”
胖老人走下藤椅,赤脚走到茅屋外,走过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的少年,走到山崖边。
风还是一样的劲,云依然厚实飘摇。
站在山崖旁的老人敞开的白色单衣迎风呼啸,白胖的大肚子迎风而挺,负手而立。微闭双目,满脸憨笑。此时的老人犹如普度众生的仙翁下凡一般,俯视众生。奇怪,尽管老人憨态可掬,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不管是站姿,还是微张的眼睛,或是一丝从不变换的浅笑,又有一种决胜千里的阴谋家风范。
“泽儿,我们那边再见吧……”胖老人黯然道。可对于口中的“那边”似乎又满是回忆和向往。
语罢,倪泽只觉得两眼昏花,脑海中一片白光。
排山倒海一般的嗡鸣绕在耳畔,身体从天而降的坠落感突生,一瞬就失去了知觉。
胖老人收回横踢的右脚,顺便穿上布鞋,满脸憨笑终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与之前完全相反的神色。老人双手握拳,喃喃自语道:“我们11人,该回去了。”
……
少年名叫倪泽,据给他起名的师傅说,倪姓在他的“老家”可是显赫的姓氏,所以就用了倪姓。而泽,有福泽、恩泽的意思,他希望这个唯一的徒弟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顾。
被师傅一脚踢飞出去三千里,亏得体质好,昏迷了整整3日,不然这一脚把人踢回娘胎也不是什么难事。倪泽在这北州的一点水城,迷迷糊糊游荡了小半个月,剩的一身皮包骨,幸亏城主招募门客,管吃管住还有零钱使,倪泽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又过了两个月,照顾师傅惯了,如今可以舒舒服服当一次大爷,倪泽多少有些懈怠。城主府的管家见倪泽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整日无所事事,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整个一个骗吃骗喝的乞丐,遂有了驱逐他的打算。
就在倪泽差点再一次无家可归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救了他一命。
眼看天又黑了,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玩心顿减,准备回千人‘大食堂’去吃饭,正走在街上,突然城东一阵嘈杂声传来,开始他没在意,不过他跟随师父学了很多身法斗技,耳朵甚是灵敏,一匹高大黑马飞速冲过来,一路上掀翻了不知多少摊位,好几个腿脚慢的都被撞飞了出去。黑马跳过一个瓷器摊,直向倪泽后背撞来。当人马不足一尺之时,倪泽脚跟不动,身子笔直下跌,当身子即将挨地时,右手一撑,脚跟跟着一蹬,整个人就窜出去老远。这种定身突移的身法,倪泽颇为得意。
黑马一声嘶叫,前蹄凌空连蹬,勒马停在丈许外,马上一个纤瘦的身形,回身看了倪泽一眼,目光如电,随即冷哼一声,伸手把背后包袱转向身前,调转马头继续飞驰。
“喂!……真是无理,逮到你非狠狠教训一顿不可!”语罢,闪身直追,快步尾随黑马而去。
行了几十步,只见那匹黑马拴在一个高大的门楼前,门楼上一块阔大的黑色匾额,写着几个烫金大字——城主府。
倪泽暗忖:“原来也是张德才的狗腿,有眼无珠的一群家伙,更加没道理可讲……”他只要想到这三个月来,张德才和众门客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火大。有眼无珠一词,是倪泽最长挂在嘴边的一句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了。
张德才即是一点水城城主,世袭的,30来岁,特别崇拜‘派头’一词,纨绔子弟一枚。
城主府很大,进门之后,有一块空地,摆了很多盆景,其后是一块盘龙影壁,据说是国主赠与老城主的。转过影壁,有一条不宽但很长的檐廊,通道很多,尽头是会客厅。平时倪泽是没机会进这会客厅的,今天不知怎么,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眼看着居中气派的太师椅,倪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他早就想把太师椅椅背的金丝硬木做成剑柄了,这下没人,三两下走进厅中。左顾右盼,像极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偷,快步走到里头,眼看果真没人,果断伸腿横踢,速度很快,当抽回脚时,太师椅才发出一声脆响,只椅背正中的一根淡黄色宛如有金丝缠绕的原木折断,突然一个翻身,顺势伸手接住飞出去的原木,可谓一气呵成,神鬼莫测。
木棒刚一入手,突至一声暴喝,接着就是一人的惨呼。吓得刚入手正在垂涎细看的木柄差点掉地上。
与会客厅一墙之隔的内院,被张德才改成了一个极宽敞的练武场,平时不少大汉在这里挥汗如雨,但从无打斗。
“嘿嘿,今天有架打?那我可要露一手“劝架”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