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他的性格,他早就会将她处以极刑了。
后宫的妃子,对他阿谀奉承的太过的,都被他重重责罚,至于对他不尊的,到底该如何处置,还真是个问题,因为南宫凌天,从来没遇到过。
他,终究是,一步一步,放纵了她。
女人,就是这样,越娇惯,越放肆!
南宫凌天愤恨地将紫薇花攥在手里,花瓣在有力的手掌里粉身碎骨。
这世上,没有他南宫凌天,得不到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女人,不为他的魅力和权力所倾倒!
窗外,夜露深重。刚下过雨,空气里还是有湿漉漉的雾气蔓延开来。
允泽合上书本,揉了揉微微隐痛的眼睛。
夜,已经深了。他,还不愿意睡去。
唯恐一闭上眼睛,满满全是她在皇兄凌天身下的婉转娇宠和骑在马上与皇兄的旖旎。那样的痛,他实在承受不起。
他,不应该再想她。
只是,他又如此无力放弃回忆。
他无法放下,那个娉婷的背影,那个清澈如山泉水的声音,恍若昨日,她一脸笑靥,轻轻地问向他,“你,是叫允泽吗?”
允泽起身,将烛灯熄灭。
朦胧的月色淡淡照进轩窗,素雅的光,如少女不施粉黛的脸庞。
他,跟她道过珍重了,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夜夜牵挂?
她,是自己皇兄的女人。
他,绝对不可以冒犯。
从此,天涯路人,万种相思,只寄予星月知晓。
渃澜呆呆地坐在床上,她只觉得自己真没用。又一次,浪费了好时机。
“小姐,您吃点饭吧,”玉珠在旁边担忧地说道,“自从皇宫里回来就呆坐着,会饿出病来的啊。”
游春花紧张地看着渃澜,“渃澜姑娘,皇上对你……”,她顿了顿问道,“皇上不高兴吗?我教你的那些,你都没用上?”
渃澜摇了摇头。
梦如着急地说道,“你可倒说是怎么了啊,去了这么久,回来就这样没精神的,急死人了。”
渃澜将头靠在双膝上,在微醺和暖的初夏夜晚,她竟觉得有些寒意,不禁抱紧了双腿,“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她回应着周围一双双关切的眼睛。
“那,你先吃点饭,一会儿休息吧。”游春花嘱咐道,她心里狐疑,‘老娘对姑娘们的调教方法烈风第一,渃澜绝色容颜,配上这些勾魂摄魄的技艺,皇上还不立马被放倒裙下?’看渃澜现在的样子,她只能猜测,渃澜一向对皇上冷淡,莫不是她又未按常理出牌,招惹了皇上,被皇上责罚了也有可能。
现在,也只有等渃澜心情好了再问原由了。
梦如按捺住焦急,故作轻松地拉着渃澜的胳膊,“正好我也觉得饿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去。”
“我,不想吃了,”渃澜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妹妹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我想睡一会儿。”
梦如和玉珠面面相觑,“好吧,”玉珠无奈地说道,“小姐,您先休息,我们出去了。”
“嗯。”渃澜轻轻点了点头,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倚在身后的软枕上。
游春花和梦如、玉珠三人退出了房间,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渃澜自己。
饶是初夏,在寂静空无的空间里,渃澜还是感觉到了孤寂无助的冰冷。
她在心底轻叹一声。
她,还是没能哄得南宫凌天心甘情愿地要了她。
也许,是她实在太笨了。
她差一点就忍着侮辱成功了,如果不是允泽闯进来,她应该就把那个烈风皇帝勾引到手了吧。如此,她这时候会和自己的父皇母后在一起。可惜,一切,都是虚幻和无法企及的……
允泽闯进来和自己奉迎南宫凌天,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关系。渃澜责怪自己太犹豫,谁还认识燕云曾经的公主,这里是烈风。就算允泽,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她知道,注定她不可能和允泽有什么纠葛。他,那么干净,纯良,仿佛挂在腰间的那个白玉龙佩,只能小心翼翼去呵护,满心欢喜地放在心底。
渃澜摘下玉佩,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晶莹的玉龙,精致神逸地盘旋在玉佩上。她抚摸着玉龙,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允泽的名字。
“珍重!”允泽的话,还在耳边。他紧握着她的双手,如此有力,如此温暖,那么让人心安,只想,在这样安静温暖的港湾,静静停靠一颗流浪飘忽不定的心,一生,一世。
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他们,从不可能交集。
她的任务,是哄凌天能宠幸自己,放过她的父皇母后。
而允泽,是一国的王爷,自然前程似锦。
渃澜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有晶莹的泪珠,顺着腮边,悄悄滑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渃澜只觉得眼睛发涩有些睁不开。而身子,愈发觉得冷了。她不禁又蜷缩了一下身体,好争取点热量。
迷茫中,耳边只听得玉珠在喊,“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摸着身上好烫啊。”
“我,”渃澜柔弱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小姐,好像是发烧了呀。”玉珠摸着渃澜的额头,慌乱地说道,“您先躺着,我去叫梦如和游姨过来。”
“不用……”,渃澜低声无力地制止,“别惊动太多人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可能是昨日因为大雨,感染了风寒,渃澜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涩,渐渐的,似乎也感觉不到冷了。
玉珠急急的将游春花和梦如叫到了渃澜床前,游春花将她干巴精瘦的手掌往渃澜头上一摸,竟是滚烫,“梦如,你赶紧去将咱们春宵苑对面的郎中叫过来,给渃澜看看,”她又嘱咐玉珠道,“去拿个打湿了的毛巾过来,敷在渃澜小姐额头上,再打点热水过来,给她擦一擦身上,退退热。”
“嗯。”梦如和玉珠同时点头答应着,赶紧各自忙着去找郎中、拿毛巾和热水。
游春花看着因为发烧而双腮绯红,沉睡着的渃澜,忍不住摇了摇头。
“允泽……”,游春花听到渃澜呓语般似乎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忙想着唤醒了她问她有什么需要的。
却见两行泪水从渃澜紧闭的双眸里浸了出来,游春花不觉得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