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苑内。
玉珠一整天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希望看到渃澜公主能早点回来,可是,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春宵苑门口人头攒动,姑娘们笑意满面迎来送往,仍不见渃澜公主的人影。
“渃澜,还没有回来吗?”掌灯时分,柳梦如点上了房间内的灯烛,用胳膊碰了碰托腮在一旁发呆的玉珠。
“还没有……”,玉珠头也不抬,恹恹地回答。
“哎呦,”梦如和玉珠听见了门外几丈远,传来的游春花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她急促的小碎步,“渃澜姑娘,回来了吗?”游春花一探头,急急地问道。
梦如和玉珠,同时摇了摇头。
游春花纳闷地自语道,“往常这个时候,即便渃澜姑娘人没有回来,皇上的赏赐,也会到了啊……”
她疑惑的表情,立刻让一直挂心的玉珠猛然惊醒过来,“小姐她,不会得罪了皇上,被皇上……”
“你别多想了,”梦如拍拍玉珠的肩膀,“渃澜姐姐聪慧过人,怎么会得罪皇上呢?再说了,她又不是没得罪过,不也没事吗?皇上还照样大把的赏赐呢。”
“皇上喜爱渃澜,不放她回来,也有可能,”游春花细细分析,“总之不至于降罪,否则,咱们还能好好呆在这里?”
她眨巴眨巴精明剔透的眼睛,看了看梦如和玉珠,“只是,这赏赐,平白无故没送,让人悬着心呐。渃澜如果用了妈妈我教给她的本事,不是老娘吹牛,就是十个皇上,也,招架不住啊,哈哈……”
“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梦如松了口气,笑着说,“肯定是皇上被渃澜姐姐牵绊住了,还没闲心想起来送赏赐呢。”
玉珠,沉默不语。
压在她心头的大石依旧没有放下。
玉珠知道,渃澜公主从前在她面前俏皮活泼,爱耍点小性儿,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美人儿。可是,自从燕云亡国,公主,性情大变,对烈风的皇上南宫凌天恨之入骨,如若不是为了救她的父皇母后,渃澜也许不会忍到今天。
此次入宫,公主必定是为了祈求南宫凌天,才如此慷慨而往。
至于,在宫中会有怎么样的结果,这也是,玉珠一直担心的……
未央宫。
允泽强打了精神,过来探望母后。
“允儿,怎么了?”容黎看到允泽脸色不佳,担忧地问道。
允泽淡淡一笑,“没什么,母后,”他在容黎身边坐下,岔开了话题,“中午用膳之后,儿臣来看过母后,听侍女说母后去浣雪庵了,想来在那里要比宫中清雅许多吧?”
“浣雪庵远离尘嚣,青山绿水宛若人间仙境,”容黎点点头,“的确比宫中让人觉得心神淡然,”说着,她还是担心地端详着允泽,“允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怎么脸色这么差?”
“母后多虑了,”允泽装作不在意,他拉着母后的手,笑言,“儿臣回京之后,能和母后、皇兄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烦忧的事情了,哪有什么心事?”
容黎摇摇头,“母后知道你,性格耿直良善,也不会隐藏,”她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皇兄这几天不理朝政的缘故,让你费神?”
“皇兄做事干练果断,治理国家井井有条,”允泽说道,“可能前段时间太累,所以这几日可能慵懒了些,想必过些时日,就会好好打理朝务了。”
“你皇兄有时候让人感觉狠戾孤僻,”容黎缓缓说道,“可是,”她略顿了一顿,“母后以前也这么想,今天去浣雪庵,却让母后觉得,他其实,并不是对外人都很阴冷无情的。”
“皇兄对儿臣一直都照顾有加,”允泽奇怪地问道,“只是不知,母后为何,去浣雪庵后会如此感觉?”
容黎轻叹一声,“燕云被烈风收为附属之后,燕云国的公主,曾被你皇兄关押在清幽苑,”她接着说道,“母后知道,他一向对囚徒不留情面,但母后觉得,燕云的公主年纪尚小,便跟你皇兄说过,给她安顿个好点的地方。”
允泽听言,想起皇兄跟自己说过,那个燕云公主生性愚钝,被他安排去了远郊做浆洗的粗活儿。也许,这应该就是他眼中的好地方,对一个异国俘虏,这也算宽宏大量了。母后说今天去浣雪庵,却提到燕云公主,难不成,是燕云的公主被皇兄大发善心,安排到浣雪庵做浆洗了?
“那个燕云的公主,”允泽有些犹豫地说道,“她不是……”
容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母后也没有想到,你皇兄把她安置在浣雪庵,每日与庵院里众位弟子,诵经修行,将浣雪庵打理的如世外桃源一般。”
允泽不免吃了一惊,“皇兄,竟把她安置在那里?”
“是啊,”容黎点头,“她被带到烈风后,不久就送去了浣雪庵。这个燕云的公主,长相俊美,饱读经卷,真真似仙子落到凡间。母后听她讲解经书,只几句便豁然开朗,诸多烦恼尽抛脑后了。母后也感慨,幸亏你皇兄难得有恻隐之心,咱们烈风的浣雪庵也有了如此绝美的修行之人。”
允泽越听,越觉得糊涂。
皇兄乃堂堂一国之君,不至于因为一个异国的女子,就说谎哄骗自己的臣弟吧?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不至于,皇兄又为什么如此那般的说呢?
在允泽眼里,烈风的皇帝,自己的皇兄,南宫凌天,性格虽孤僻冷傲,但是,绝对不会说谎。
允泽满腹疑惑,但在母后面前,他又怕会被母后看出来,只喃喃地问道,“原来,这个燕云的公主,是在浣雪庵……,只是,不知道这位公主的名讳?……”
“听她自称叫渃澜,”容黎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是个极好听的名儿。”
“嗯……”,允泽无意识地应道,他,要先去找皇兄问个明白。因为,他相信,皇兄,不会骗他,只是,可能这其中,有些误会。
允泽从未央宫出来,慢慢踱步穿过廊桥。
只到了西宫门口,远远的,他便看见,一匹马从宫门外缓缓进来,马上,恍惚坐着两个人。前面的一个,身着道袍,面相娇柔清丽。
即便,是这么远,允泽也看出了,那个青衣素面的女子,手持鲜花,正是,自己既想见又不愿见到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