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化作心里暗涌的溪流,慧明依旧是脸上悠然的拒红尘万里之外。
“公主稍等。”慧明向渃澜说道。
她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不过一会儿,从房中出来,手里握着一支撍丝白玉金钗,钗上镶嵌着五彩宝珠,璀璨生辉。她将金钗递给渃澜,柔声说道,“这是我,没有入这浣雪庵之前,自己设计的一支金钗,也是我最喜欢的饰物,”慧明浅浅一笑,“我想,可能你会更需要它。”
“大师……”渃澜看着精致的宝钗,金丝上缀着的玲珑白玉梅花结,格外洁白无瑕,她想,任是每一个女子,即便如她一般心境寡淡,也会喜欢上这别致的金钗的。
“来日方长,”慧明大师双手合十,“公主以后,若得闲暇,贫道愿邀公主再来浣雪庵一叙。”
“谢大师……”,渃澜恭敬地躬身行礼。
以后,她肯定还会来这里吧。在看到浣雪庵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感觉无比亲切。
或许,这里,是她最好,抑或,最后的归宿。
只是,不知道,若干年后,浣雪庵,是否,还会以如此的清幽雅致,来迎接她残破的身体和心魂?
渃澜轻轻转身,走出庵院。
院门外,只有南宫凌天,孤傲地站在那里,还有,一匹栗色宝马。
看来,他是骑马急匆匆赶回来的。
“上马吧。”南宫凌天冷冷地看着有些愣神的渃澜。
“就,就,一……匹马?”渃澜喏喏地问道。
“你以为呢?”南宫凌天翻身上马,傲然俯视着她。
“我们,……骑一匹马?”渃澜问道,同坐一辆马车也就罢了,还要跟这个恶魔骑同一匹马?!
“如果公主,愿意跟在马后面跑,或者自认为跑得过这匹马,”南宫凌天嘴角一丝冷笑,“朕,也不勉强你。”
“好的,”渃澜无奈地咬咬牙,“奴婢跑着回去……”
她话刚说完,只觉得身后被人轻轻一提,她不由得‘哎’了一声,人就稳稳的跨在马鞍上了。
渃澜心神犹未定,耳边,是暖暖的气息,“朕,可不想,把良辰美景,浪费在这里。”南宫凌天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耳边、颈后,她又忍不住,身体轻颤了一下。
这个,见了她,便只知道求欢的色魔!
渃澜愤恨地抿嘴不语,若不是,她见了他,也只想着救出父皇母后,她真想一刀,结果了他。虽然,她确定,以她的力气,可能结果不了他。
南宫凌天,感觉到了渃澜身体的微颤。
无论她装得多坚强,她,还是惧怕他的。
尤其是,他说,想要她的时候。
她的身体,僵硬地跨在马背上,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南宫凌天薄唇含笑,“驾——”,双腿夹紧马背,宝马得到主人命令,风驰电掣般,向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慧明缓缓步出,伫立在浣雪庵院门外,望着一对远去的人儿,静静出神。
初夏的季节,春风已远,粉樱花落英缤纷,宛若精灵的花瓣儿飘落在她的身边。
慧明伸手,接住些许粉色的花瓣,‘任是多情,就算当初繁花似锦,依旧,也逃不过,季节的变迁’,她轻轻地将花瓣揉碎在手心,手里,是冰冷的汁液,如花的眼泪。
也许,某一天,他还会记起她,记起她的一片痴情,也不枉她在这里,夜夜期盼了。
也许,他会永远忘记了她的存在,那她的一生,如这粉色樱花,不过初夏,就此凋零。
她,不甘心!
不甘心,还能如何?
慧明,低眉转身,往庵院中走去……
骏马在石子路上疾行,小径两旁,野花朵朵,墨绿的叶子衬着各色娇花,如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南宫凌天拉了拉缰绳,让马匹慢了下来。季节已经到了繁花盛放的时候了,而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注意过。
他稍稍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渃澜。
她的秀发松松地绾了一个发簪,此时,她正仰着头,望着天空,眼神里,是惊喜和陶醉的神情。
南宫凌天疑惑地抬头,原来,头顶上,是长得盘根错节的紫薇花,花枝缠绕在一起,像天空中一座镂空的花桥,有的花枝不堪重负,如紫纱垂缀下来。
南宫凌天微微一笑,长腿在马背上略一用力,便腾空而起,轻轻的将一枝开得正盛的紫薇花摘了下来。
渃澜觉得身后有异,转回头时,南宫凌天已经手持鲜花坐在马鞍上了。
“给。”他将花儿放到渃澜眼前,淡淡说道。
花朵娇艳欲滴,渃澜看看送花的人儿,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怎么,不喜欢吗?”南宫凌天问道。
渃澜不语。
南宫凌天扬手便将手中的紫薇扔了出去。
“哎,别扔……”,渃澜赶紧伸手拦着南宫凌天的胳膊制止道。
“给。”南宫凌天的另一只手,从身后,取出那枝紫薇花来,送到渃澜手上。
渃澜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自己的手,颔首表示了谢谢,便转头欣赏起手中的花儿来。
南宫凌天望着摆弄鲜花的渃澜,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满足。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竟然做出取悦她的举动来,而且还感觉很快乐。
她,不过是自己掌中的玩物,无聊时的消遣。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闲暇,才让他身心放松,便念起儿女情长来。
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想讨好过一个女子。
是,他从来不屑于讨好任何女人。
刚开始,他的确,只感觉自己有一天玩腻了,就会把这个可怜的迂腐丫头扔掉。
可是,现在,他却想争取,在她面前,尽量既有威严,又有柔情的一面。
她,该会看到吧?
南宫凌天阴郁地思忖,也许,只是因为,更想让这个藐视自己的异国公主,身心都臣服于他,才这么做。烈风的皇帝,对待囚俘,怎么也应该宽大一点吧。
不过,好像,他也没对任何人宽大过。
那,是因为,看到了允泽对渃澜的那份特别的关爱,才让他格外要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吗?
父皇贬配允泽去萧关的时候,他曾经难过,但是,南宫凌天知道,作为长子,父皇还是特别器重他的。但是,母后不同,在母后的眼里,六弟允泽,一直是她心头最大的牵挂。尽管,南宫凌天,总是尽心小心侍奉,可,母后于他,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是,也许,是为了证明,他,南宫凌天,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烈风国,无人可及的。
南宫凌天想着,策马疾驰,一路花香,在身边,萦绕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