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春花对渃澜的悟性还算认可,表面看来她还是比较听话,不过也难说,对风流倜傥、万人之上的皇上都敢拒绝,保不住这丫头心里面有别人。游春花既想套渃澜的话,又想她能多知晓些男女之情,便不动声色问道,“渃澜姑娘的确是个单纯细致的美人儿,想来自小儿到大,除了皇上,也没接触过什么男人。”
渃澜的脸又有些发热,她想起了那天汲水时遇到的那个少年。他伸向她的温暖的手,还有温暖的笑容。哒哒的马蹄声,似乎还响在脑海里,而那白龙玉佩,还温润地挂在她的腰间。
那是梦境中如画的人儿吧,那么遥不可及。渃澜微烫的脸向着游春花摇了摇头,这一生,只和南宫凌天就能耗到万劫不复,她的心,早被仇恨占满,还有谁会走到她的心里?
游春花看着渃澜总是忽红忽白的面颊,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渃澜倒是白纸一张,从清澈的小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品行端正也颇配得上当今圣上,就是不晓得她是否明白男欢女爱。理论虽通了,奈何这丫头实践得少啊。
“渃澜姑娘小时可有一些玩伴?”
“小时候就玉珠常陪在我左右,”渃澜说道,“除了她,便无旁人了。”
“哦,”游春花点头,又善解人意地拍拍渃澜香肩,“渃澜姑娘听我说了大半天该累了吧,总呆在房间了也闷,不如晚上让柳梦如陪着姑娘四处走走看看,烈风的夜很美,现在是初夏,人多也热闹的很呢。”
渃澜对游春花主动放自己出去玩有点惊讶,不解地看了看她。
“哈,”游春花热络地回应渃澜的不解,“姑娘必以为游姨每日看管着你吧,我早就不拿姑娘当外人了,来春宵苑这么久也该转转看看,让梦如陪着你就是,好有个照应。”
“嗯,”渃澜对游春花的热情有点不习惯,又正好说中了她的顾虑,渃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游春花春风满面地送走了渃澜,看她走远,游春花收起笑容吩咐身边人,“把柳梦如给我叫过来。”
柳梦如听了命令急急的跑了进来,一头差点撞到游春花身上。
“你这个臭丫头总这么冒冒失失的,”游春花唾道,“再这么不稳当妈妈我就挑个肥主儿卖了你。”
“别,妈妈,”柳梦如忙求道,“妈妈怎么惩罚我都行,做牛做马我也愿意,千万不要让我接客……”
“好了,好了,”游春花说到正题,这个孩子平时看着幼稚大大咧咧的,但凡一说接客就比要她的命还害怕的厉害,“我找你是别的事情,这几天晚上,你带渃澜姑娘出去逛逛,看看咱烈风的夜景。”
“真的?!”柳梦如惊喜地问,她高兴的拍手直打转,若不是心里惧怕游春花,早抱着她又搂又亲了。
“哎,哎,”游春花皱眉阻止柳梦如正拍着的巴掌,“玩儿是次要的,一是你要盯紧了她,再一个,领她去那些人流如织,男女成对的地儿多转转,明白吗?”
“为,为什么……”柳梦如虽说比渃澜懂得多些,但也还没听懂游春花的意思。
“真笨得要死,”游春花抬手敲了敲柳梦如的小脑袋,“那个渃澜到现在俊男美女都没见过几个,哪知道世间两情相悦的美妙?她若还在天上如天仙一般飘着,我们春宵苑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柳梦如忙摸了摸自己的脑瓜,点头道,“哦,我知道了,”她悟彻地莞尔一笑,朝着游春花扮了个鬼脸,边笑边说,“就是让姐姐开开窍嘛,梦如晓得啦……”,说着笑着跑开了。
游春花话还没完,又怕别人听见,压着嗓子朝柳梦如跑开的方向喊道,“哎——,你个死丫头给我看紧了,要不回来老娘逮着了可扒了你的皮……”
还以为柳梦如没听见,哪知刚说完柳梦如俏皮的声音隔着围墙都传了进来,“知道啦……”
嘻,只要能出去玩,除了接客还有什么她柳梦如不能应承的?
“渃澜,走啦,出去玩啊。”梦如的身体靠在一回来就闷头弹琴的渃澜旁边,“不要弹啦,带你逛逛去。”
“晚些去吧,”渃澜头也没抬,“我想再练一会儿。”
“你这样练,枯燥死了,”柳梦如低头笑着对她说道,“京城晚上可热闹了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儿,听听她们是如何抚琴吟唱的,听久了就无师自通啦,更何况你还有咱们的老板娘悉心栽培。”
“带上我,带上我,”玉珠在一旁着急的说,“渃澜小姐,这次,一定不能舍下我了啊。”
“嗯……”,渃澜点点头,“我们一起出去,晚上也可以相互照应。”
“是啊,”梦如笑道,“万一迷了路,我们也不用回来了,还不得惹得油菜花妈妈急疯了?”
“小姐……”,玉珠轻触了一下渃澜的胳膊,“咱们,跟游老板说一声,出去逛逛吧,也好熟悉一下京城的路。”
“好的。”渃澜轻轻应道。
“不用说了,”柳梦如笑着拉着她俩的手,“是她让我们一起出去玩的啊,难得妈妈这么有善心,再磨蹭等她反悔了谁都去不成啦。”说着,便高高兴兴拉着两人的手便往外走。渃澜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随着梦如和玉珠走出门来。
烈风的夜,同白日一样,委婉旖旎,只一出门,那初绽在夏夜里的灯烛便悠悠地燃亮了暗夜里的心扉。
如少女心事,轻轻浅浅地摇曳出无声的情思。
这份情思,又把渃澜拉回了曾经的燕云。无论身处于何地,无论这里如何繁华美丽,她怀念的,还是自己的家园。
玉珠侍立在渃澜身旁,无意间瞥见了公主的这个忧思,心里忍不住轻叹。
燕云的娇俏可爱的公主,曾经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让她陪伴着诵经的小公主,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历经了几多辛酸坎坷,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如今,还剩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