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大约有两百平方米的豪华包间里,只摆了一张长方形红木大桌,四周依次摆好了高背红木椅,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大篮盛开的鲜花,每个座位前都摆着一套银质镂花的餐具,银光闪烁。
叶子坐在李红旁边,李红坐在李伟旁边。
叶子对这样的座次安排,心中不满,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李红只顾看着弟弟高兴,没有在意。
服务员斟好茶后,各式酒水依次端了上来,菜也跟着一道道端上来,一听菜名,就知是各种野味山珍。
开席时,李伟举杯祝词,说:“今天,我这桌酒席是为了欢迎我最爱的姐姐和我们的好友叶子小姐而设的,祝她们来北海玩得开心。”
叶子见李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们的好友叶子小姐”这几个字,就定定地看住了他,像看一个魔鬼,一个怪物,却怎么也看不透他的心。
心想,孩子都六岁了,我还小姐呢!你已是六岁孩子他爹了,你还充什么未婚青年呀!真是滑稽。
正在她发愣时,李红的脚在桌底下踩了她一下,提醒她,她赶紧站了起来。
他俩的故事,在李红到北京和她会合的那个晚上,叶子都讲给了李红听。
李红最后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我还羡慕你们俩坚定不移的爱情和勇气呢,谁知道,弄来弄去也是一场悲剧。”
这一顿饭叶子没吃两口。
晚上回到宾馆,李伟把叶子和李红安排在一间房里。
叶子知道自己这次白来了,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半夜,李红听到叶子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就问:“叶子,睡不着呀?”
叶子没有回答,她怕一出声,自己就要哭。
“想开点,李伟早晚还得回到你身边来,我自己的弟弟我知道。他现在这样也是没办法,等他有能力、能独立了,一切就都好了。你现在只能多理解他、体谅他,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看他还是喜欢你、想你,否则,他就不会让你来了。”李红的话让叶子那堵得发疼的心稍稍通顺了一点儿,好受了一点儿,她很感激这位又是姐姐又像知心朋友的大姑子。
一星期后,她们回北京和沈阳时,李伟给了叶子和姐姐每人三十万现金。
提着那一包沉甸甸的现金,叶子突然感到自己像附在李伟身上的吸血鬼。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离婚,她想,早晚他俩之间该有个了结。
李伟过完春节回海口后,若芬就把李伟和总经理之间不和的情形告诉了阳光。
阳光静静听完,没有表态。
三天后,阳光对若芬说:“公司准备在北海再开个证券公司,现在那里炒得很热,全国各地的钱,很大一块跑那儿去了,我们到那里吸纳资金快。另外,北海是目前国家外汇进出比较方便的地区,还没人注意到那里。”
“你想通过北海转移资金?”若芬很敏感。
“这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找好项目,大量投资。原先想走西部那条道,结果没走通。’”
“你想让李伟去?”若芬明白了。
“是。”
“不行,这责任太大。”
“你心疼他,是不是?”
“不是,他太单纯,我怕他坏事,这样也会毁了他。”
“他是个热切想成就事业的人,在他看来,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如果不给他,他会离你更远,甚至会恨你。你如果不想彻底失去他,你就听我的。若芬,你是个女人,你不是上帝,你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他,有些事是天生注定的。这样吧,我来找他谈,你在旁边看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晚上,阳光、李伟、若芬三人在一起晚餐,阳光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李伟,若芬看见李伟的脸上显现出少有的光辉,眼中射出的是热烈的神采。若芬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是那样渺小。
自那次若芬拒绝了阳光之后,阳光几乎不再找若芬上床,他俩现在就像两个知心朋友。
这一点若芬从心里感激他。
虽然阳光对阿香的处理,让若芬感到了一个商人的冷酷。但后来阳光说,阿香脸相不好,天生命薄,若芬也就释然多了。
这几年,自叶子回北京后,若芬和李伟就不再避人,两人俨然一对夫妻,公开住在一起,公司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他俩关系的。时间久了,阳光的阴影也渐渐从李伟心中淡去,他甚至觉得,那全是自己的瞎猜乱想。
今晚阳光的动议,让李伟热血沸腾,他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自己当家做主主事了。他发誓一定要做出辉煌的业绩来,让别人都仰慕他。
正式任命的那天晚上,李伟揽住若芬说:“阿芬,和我一起去北海吧,我们一起到那边打出一片天地来。”
若芬躺在李伟怀里,用指甲在李伟胸口上轻轻划着,幽幽地说:“你要真想我去,早就邀请我了,还用等今晚?去了北海,如果还记得我,有空回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伟一时语塞。
他的心事竟被这女人一语道破,真是洞若观火。
他叹服她的绝顶聪明。
女人的指甲在他的胸上越划越重,似有万般难言的幽怨。
到了北海安顿好,公司隆重开张后,李伟就全面考察北海,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各种信息、筛选项目。最后,他决定投资北海房地产业,建外销高档别墅。他拟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给公司总部。阳光看后,亲自来北海仔细考察了一番,批复同意,并给了一千万元的前期费用。
李伟打电话给若芬,问她觉得如何,若芬似乎没有特别的惊喜,只说:“好啊!不错。”
李伟听她这样冷淡,又有些不安,问:“阿芬,是不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啊,很好呀!很值得一做啊。”
有了钱开路,李伟很快得到了他看中的那块地的所有批文,同时一家注册资金五千万元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注册下来了。
经过精心策划准备,雅典花园迅速在北海炒热。
证券公司的业务也开展得红红火火。
至于一笔笔钱的大进大出,李伟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醉心的是“做事”,钱的调度,他认为那是公司总部掌管的事情。
那天阿香和阿欢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吃晚饭,若芬打来电话,叫阿香到她那边去,她说:“阿香,回海口也不告诉我,还让我来找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不是,阿芬,我怕给你添麻烦,我知道那事已让你很难做人,我不好意思找你。”
“别说了,阿香,咱们是患难姐妹,什么时候都是姐妹,你过来吧,咱俩好好聊聊。”
阿香搁下电话,梳洗一下就过去了,还是过去那副单纯快乐的样子。
见到若芬,阿香把这近一年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俩人一聊就是一个通宵。
阿芬很少插话,只是听到出租司机那段故事和她的家人的态度,阿芬感叹了一阵。
“你怎么那么傻,再怎么也不能勉强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睡到一起,那算什么事?亏你还想跟他结婚,要这样,当年你逃婚到海口干什么?你真是糊涂,没脑子,你早应该回海口,待在成都干什么!就算回不了嘉盛,海口还有这么多朋友,总能帮你找条路。”
“找什么路,帮我找个人嫁出去算了吧,你看我这样能干个什么事。”
“真的?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有钱、能养我、对我好就行。”
若芬听了,心中有数了,没再吱声。
又过了一个礼拜,若芬打电话给阿香,让她穿上套装,化个淡妆,打扮得清纯端庄一点,晚上过来打麻将,她要介绍海南某某县级市的市长给她认识,看他俩有没有缘分。说这人跟阳光是好友,生意上也有来往。
阿香依言行事,一身鹅黄色薄纱套装,配衬她白皙细嫩的肌肤靓丽单纯,充满青春的朝气,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鬏,又平添几分端庄典雅。
阿香到海口宾馆1018房时,早到的一大圆桌的人,都用眼睛看定了她。
阿香微低了头走了两步,才把头抬起,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
众人一阵惊叹:“哇,好靓啊!”
阳光亲切地打招呼:“阿香,你来啦。”
若芬迎上前,把她拉到一个黑壮的男人身边坐下。
阿香知道,这或许就是若芬为她物色的那个市长。
她感到那男人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灼灼目光盯得她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稍稍放松了些,阿香才侧脸看他。
只见男人长得像一块黑树桩,皮肤粗糙,身体粗壮结实,经历了很多风霜的样子。特别是个头太矮,坐在椅子上,就和阿香差不多高。
阿香觉得他像个长年在外风吹日晒的老渔民,没觉得他有什么让自己喜欢的地方。
男人见阿香看他,就说:“来,帮我洗牌吧。”
就这一句话,两人的距离就近了。
阿香知道这是个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人。
麻将玩到下半夜两点,若芬直嚷困了不玩了,阳光说:“今晚就玩到这吧,大家回房休息吧,房间都开好了。来,把钥匙拿去。”
那男人拿了一把钥匙,转头对阿香说:“你也困了吧?现在两点半,还能睡几个小时,明天早上八点我还有会要开。”
阿香跟他进了房。
若芬跟了阳光。
其他的男人一人一个女伴,也各自休息去了。
男人先进卫生间冲了凉出来,裹着一条浴巾,身上黑乎乎的,阿香瞄了一眼,心中一阵乱跳,不敢再看。
男人说:“你也去洗一下吧。”
阿香洗完出来,也裹着一条雪白的浴巾,露出一抹****和修长的双腿。
男人的眼睛盯着她,看傻了,半天才回过神说:
“太美了,太漂亮了。”
他扑上来抱住阿香,扯掉浴巾,像饿极了的狼,贪婪地吻她。
这一晚,他猛烈、持久、狂野,激情像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阿香溶化在他的激情里。
直至天亮,她才懒懒地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一摸枕边,空的。
想起昨晚他说的早上八点有会,她想,他是个自律的人,所以能成事。
早餐在外间的小餐桌上,有鸡蛋、点心、牛奶、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餐盘下压着两千元钱和一张便条。
钱是给你零花的,我中午开完会就走了。
有空可到D市来找我。
名片送你。
祝好
即日
阿香拿过名片一看,上面果真写着:“海南省D市市长某某”,还有电话、手机号、地址。
捏着那两千元钱,阿香想,他真够大方的。
一星期后,若芬又来电话,说某某市长请她和阳光去D市玩,特意嘱咐让带阿香一起去。
“你一定要去噢,我们这次是沾你的光了。”
阿香答应。
路上,若芬说,他如果问你在哪儿做事,你就说在嘉盛,他喜欢正经的白领小姐。
“就他那模样、那把年纪,给他做小,他还挑啊!”
“你说呢,人家有权有势,想贴他的女人大有人在呢!”
他们赶到D市,已是午后两点多,给某某打手机,他说大会马上就要开了,他在会场,让他们先到会场来。
会场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约有一万多人。
主席台上坐着一排人,居中对着话筒讲话的正是某某。
他坐在那里,气度非凡,声音洪亮饱满,富有感染力和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