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刚听了站起来坚定地说:“大家都说得很对,我看这仗应该这么打:胜战之机稍纵即逝,因此我们一定要抓住官军扎营未稳之机,立即命令二连乔茂财部,首先从南面发起攻击,趁官军扎营未稳混乱之机,先打他个措手不及。当他们的骑兵组织起来发动反攻时,立即向原畔退却。同时北面一连梁占兴部,立即从北面发起攻击。因为迕逭原南、北不到十里地,两川都是茂密的森林,我们打一下就往原边跑,下坡钻森林,官军虽然有骑兵和先进的武器,可他拿我们没有办法,如果反复数次,他们必然南、北策应,分兵反击,穷于应付。若此时集结于湘乐,平道川,上店子的四连、五连,杨森、王志玉部迅速东向攻击,这样官军三面受敌,他们就只有西向突围,往县城逃了。此时三连、六连,李兴荣、徐正义部在宁县东坡头加强设防,再予以有力的反击。这在兵法上就叫:‘围三缺一,虚留生路’,大家都认为怎么样?”
大家听了个个心服口服,都说没意见。三刚将手一挥大声说:“兵贵神速!既没意见,那大家现在就各负其责,分头执行吧!”
却说迕逭街上的剿匪官兵,还正在为征用民房而闹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民怨沸腾。突然听见南面一片枪响,站岗放哨的士兵已被击毙。官兵见状一阵恐慌。剿匪司令李斌堂在酒馆里被侍卫唤醒,他听了吓出一身冷汗,酒性全无,跌闯着跑出来向南一望,黑压压雾沉沉的一大群袒胸露背的贫苦老百姓,一个个手执快枪大刀,在远远的地方大喊大叫地向他奔来,他大惊失色。正要下令反击时,当啷一声,一颗子弹打在酒楼的房檐上,侍卫一下将他压倒在地,此时他才领悟到剿匪总司令的责任是什么,于是一把推开侍卫,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手执短枪,大声命令道:“一连、二连立即组织反击!若有怠慢,军法从事!”
一、二两个骑兵连,此时才被红枪会的枪声惊醒,战马萧萧,人声嘈杂,一片混乱。此时红枪会二连一百多人已冲到迕逭街,一个个英勇非常,枪击刀砍,霎时间几十人马死于非命!给官军造成了很大创伤!但官军毕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有又精良的武器,在长官的严令下,他们沉着应战,骑上无鞍马,一起向义军反击。二连长乔茂财见了立即命令:“撤!”义军边打边迅速向原边撤退。等官军骑兵赶到时,已经下陡坡,钻入莽莽森林。因坡陡路急,马匹不能尾随而追,只能在原边盲目射击。
南面的义军刚被击退,莫料北面又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哨兵已被击毙,一百多人枪击刀砍,官兵又受到很大创伤。总司令李斌堂立令三连及县警队出击才算遏制了义军的攻击势头,并且南面的两个骑兵连也火速增援。一连长梁占兴见势立即撤兵,义军边打边退,下陡坡入森林,等官军赶到原边望尘莫及,气得嗷嗷直叫。
义军两次拉锯式的袭击大获全胜,官兵伤亡几十人,战马十多匹,军火辎重损失甚多,大长了义军志气,大灭了官军的威风。剿匪总司令李斌堂首先后悔自己不该来,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处理?他百思不得其解。关键时刻又是行军参谋鲁均出主意了。他站起来说:“总司令大人,何不行帖请求上级支持?”李斌堂听了后并不感到新鲜,这条路他未尚没想到,只是觉得前脚刚走,后脚就要求支持,上司面前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他摇摇头凄惨的说:“不可以,不可以!军营未稳,叛匪尚不知情,即要求支持,成何体统?”可正当他“成何体统”四字出口,突然东面巡逻兵急来报告:“总司令大人,东面发现大批叛军!从梁家庄、巴家原方向急进而来!”李一听,惊慌失措,知道自己已陷入红枪叛匪四面包围之中,形势万分危急,他才不得不快马传帖请求上级支援,同时调兵遣将组织抵抗。
此时义军四、五连在三刚亲自指挥下,已在石鼓与官军的两个骑兵连遭遇,敌指挥官挥午着战刀大喊大叫的向义军冲杀而来,因官军骑兵机动性强,加之武器精良,又在平原无障碍条件下打阵地战,因此义军一时受到重创,冲在前面的义军兄弟纷纷倒地,三刚见了仇恨满腔。意识到与官军打阵地战是以自己之所短,扬官军之所长。他便趁敌不备之机,立令:“快枪手王正东,击准敌指挥官!”王正东弹不虚发,一枪将指挥官击下马来。官军阵地顿时大乱,他趁机命令:“各连排分散作战!以胡同,沟弯,坟地,庄基为掩体,小群多路,巧妙周旋,消灭敌人。”
义军人地两熟,对当地地物地貌了如指掌,钻胡同,躲沟湾,利用有利地形对敌骑兵进行杀伤性射击,官军骑兵虽在广扩地面上有其反击进攻的优势,但在狭窄有障碍地上却完全失去了主动,被义军顿时分割成数块。且官兵在明,义军在暗,处处被动挨打,战局迅速逆转。三刚便因利趁便,指示举红旗,令一、二连从南北对官军反复猛攻,实行围三缺一,虚留生路之计。
李斌堂虽留三、四连防守南北,但因东路一、二两个骑兵连战局失利,而牵动全局,致使三路大军都很快败下阵来,残兵败将只有龟缩在迕逭街弹丸之地,固守待援。义军东、南、北围而不攻,逼敌西向突围。李斌堂上过军校,读过军书,他也早已识破叛军的围三缺一,虚留生路之计。因此不敢枉自行动,只有苦苦等待援兵。
这时三刚等人也明白李斌堂在想什么。因为他早晨派出的快马传帖,早已被三、六连的李兴荣、徐正义部截获,现落在三刚手中,因此三刚心中有数,知道官军已成笼中鸟,瓮中鳖,逃不了。他骑着战马在阵地上转了一圈,看见官军死伤的马匹横七竖八,再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他便笑笑说:“兄弟们,肚子都饿了吧?现在咱们宰马吃肉,搞一顿马肉大会餐!怎么样?”于是各连都抽调人员,在老乡家借来几口大铁锅,捡柴禾,煮马肉。马肉煮熟以后,士兵首先递给三刚一大块,可三刚拿着却笑笑说:“不!不!我们都懂得,家里有客人就必须先让客人吃嘛!”可是这客人究竟是谁?大家都没有想到。此时三刚大声喊道:“把客人带上来!”大家一看都觉得好笑,原来是官军晌午派出送帖的官差。三刚却笑着拍拍官差的肩膀说:“小兄弟,不用怕!你愿意回去吗?”官差诧异地点点头,瞪大眼睛瞅着。三刚顺手递给他一大块马肉说:“那就赶紧吃了这块马肉,我们送你回去!”等官差狼吞虎咽地吃完马肉,三刚说:“现在骑上你的马,带上你的信帖,回去给你们长官说:‘我们这里不欢迎他!叫他赶紧滚开!’”官差跪地叩头谢恩,义军将其护送出境。
却说官军剿匪总司令李斌堂得知求援无望时,辄感万念俱灰。他长叹一声,悲哀地说:“完了!完了!这下全都完了!”行军参谋鲁均说:“总司令大人,事已至此我们何不全力以赴西向突围?此地距县城近在咫尺,而且沿途一路平原,无险可守,无关可防,叛军大不了在东山坡头设伏击,但我骑兵居高临下,一冲即溃!望大人明鉴。”李搓着双手转了几个圈,沮丧地说:“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叛军对我们采取围三缺一,虚留生路之计,难道西面没有重兵防守吗?”鲁均听了急不择言,激昂地说:“四面围困,求救又无指望,不说剿匪,住军久了人畜吃水都是困难,若等军队发生饥荒,那时候的局面就更加不好收拾了!现在不走这步险棋,还能有什么办法?请大人明断!”一席话问得李斌堂张口结舌无言答对,便恼羞成怒,突然指着鲁的鼻尖训斥道:“一切都听你的高见,才致现在如此局面。你还问我有什么办法,我问谁哩?”鲁听了惊出一身冷汗,但他仍然坚持说:“总司令大人,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请赶快下决心冒死突围吧!只要能回到县城就一切都好办了。”李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作何处理。他想了又想,知道东、南、北三面叛军早有准备,无隙可击。唯有西面,明知是一条不归路,但情急势迫,不得以而为之,现在只有冒死一突,别无选择。于是他不得不当机立断,命令各连自找水做饭,但因街上老百姓存水有限,两边沟里又下不去,因此官军虽带军粮,但仍需忍饥挨饿。好不容易弄来了水,吃罢饭后约未时时分,丢下了许多辎重粮秣,轻装上阵,西向突围而去。义军知官兵中计,便尾随其后。
义军西路三、六连,在二营长王清宝指挥下,早在东山半坡及下山的道路两旁秘密布置了防线。只因官军在高处,义军在低处,在战术上为避免居高临下的不利局面,三刚指示采取尾随追打,左右掩击中心开花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