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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走东南全军覆没,建共和狗旦戕命(1)

军退襄原城,四海、兆黎惊闻风鸣阵亡的消息以后失声痛哭,全军上下均为风鸣及阵亡的将士们悲痛欲绝。清查伤亡情况,阵亡三百多,负伤挂彩的有一千多。其中营长阵亡两人,一人负重伤。连排长伤四十人,死亡二十四人。全军现有部队约五千人,但能战斗的部队还不足四千人。扩编为三个标。

四海、兆黎特意接见了这次投诚来的朱志虎连全体成员,与陆万全、张炎慎、朱志清、王克明亲切交谈。四海拍着陆、张二人的肩膀高兴地说:“我们过去没有错看你俩!你们能在革命最困难的关头,招来一千三百多溃散义军兄弟前来投奔,并与风鸣一起解救革命于危难之中,真乃功在当今,流芳百世!”二人慌忙拱拳道:“感谢大首领夸奖。”

因全军骨干伤亡严重,便当即提拔朱志虎、朱志清、王克明为营长,志虎连的其他几位排长都提升为连长。并提升陈二虎、陆万全、张炎慎分别为全军一、二、三标标统。眼下敌军远离陕西,近无战事,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首先对伤病员作了妥善的安排,仍派石子英驻守宁县城。合水、华池两个县也正在物色人选,不日即将派员上任,而且修葺城垣,加固城防,随时作好战斗准备。

到了十二月初,四海他们从《民报》上看到武昌军政府接受了袁世凯的全国停战建议,大家都很高兴。知道清王朝已经完蛋了,现在执掌政权的成了汉人袁世凯。于是大家都盼望着民国政府成立的那一天。

光阴似箭,不觉已到了十二月下旬。因前一阶段,陕西革命党战争频仍,四海义军处境困难,便无暇互通信息。当时民间虽然有时候能看到《民报》,但却少得可怜,而且很不真实,所以他们对最近全国的政治形势知之甚少。

1912年元旦到来,大清早突然听到一条爆炸性新闻——“中华民国成立了!孙中山当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大家知道后都激动地流下了热泪,高声喊:“民国万岁!万万岁!”襄原大街上民众组织了秧歌队,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热火朝天地庆祝这一大喜事。陇原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宁州府地烟花鞭炮燃放了整整三天,都以为封建从此灭绝,共和天地将永放光芒。在一片胜利喜悦的浪潮中,人们都认为现在天下共和了,都变成了一家,再也不打仗了,再不受封建王朝统治了,人民以后就永远能过上安宁太平的生活。

于是一部分人就提出:革命既然成功,我们就该回家好好地过太平日子了。四海、兆黎和三位新首领知道后,便在一起开会研究。三位新首领都一致表示:“对离队脱逃,散涣军心者一定要加以制止!并对带头闹事者严惩!”四海首先摇头不同意。他说:“这些兄弟能跟随我们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很不容易!现在清王朝已被我们革命军所推翻,向往已久的民主共和国也已经建立,至于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也说不清。而他们却认为现在革命已经成功,天下再无战事,要求回家和父母妻儿团聚,过太平日子,这都在情理之中。我们怎么能严惩他们哩?”

军师汪兆黎听了长叹一声,满腹心事地说:“大首领说得对!他们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农民,跟随我们也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认为革命成功,天下太平,家中有父母妻儿,想回家团聚至情至理,绝无严惩之可言。但是我最担心的是:现在革命是不是成功了?”此话一出几位首领都很惊讶。他又接着说:“中山先生虽作了民国临时大总统,但全国各地的军政大权仍还掌握在清朝新旧官僚手中。就说咱陕甘吧,总督还是长庚,下面道、县一级的官儿也从未见民国委派。各地还是原官,我们流血牺牲干革命就是为了夺取政权,现在大权仍掌握在他们手中。那我们搞革命还有什么意义哩?死了那么多的弟兄,血都白流了吗?”军师的一席话,石破天惊,可谁也说不清。四海叹口气说:“汪兄说得很对。常言说得好,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就等着瞧吧!”

兆黎问四海:“原来计划向合水、华池委派官员的事还实行吗?”四海低头抽着老旱烟,想了大半天,才慢慢地说:“既然民国已经成立了,现在我们都是民国的属下,那就等民国委派去吧。你们看咧?”兆黎说:“也就只有如此了!我们反清,总不能再反民国吧?因此我看,有好多弟兄认为清政府推翻了,民国建立了,革命成功了,要求解甲归田,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那就都让他们回去吧!”四海回过头来瞅着三位新首领说:“我看就按军师意见办吧!现在民国统一了,全国再无战事,我们既不作土匪军阀还拥兵干什么?通知金库(负责经费的部门),发给每人路费,伤病员每人再增加二两银子。”

此决定一出,几天内就有两千多人离队回家,彭、汪每天挥泪相送。并叮嘱:“回家好好过日子,做民国顺民。”一日王仲元及林更里的胡维利、赵光化等离队回家向首领辞行,四海流泪抓住王仲元的手感慨地说:“君有经天纬地之才,报国为民之志,只可惜生不逢时,望今后多多保重。”王也抱拳说:“望大首领多多保重。”彭又对胡维利、赵光化说:“你们八人中现在还有你们及赵狗旦、赵猪娃、胡维兴五个人,回去后特代我向赵二牛、陈良娃、李三学三位死难者父母问好,就说我彭四海对不起他们。”

剩下的两千多人每天无事可做,悠然自在。不觉又过了一两个月,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彭、汪只得派人赍书去西安打探陕西革命党的下落。才知年前十一月份,陕西省军政府的东路军进入豫西地区,被袁世凯的军队在潼关击溃,同时西安又受到来自甘肃清兵的威胁,陈正奎、马国仁部在东西两面夹击,危急形势下陕西军政府有放弃西安,退到陕南的打算。最后因全国政权已落入袁世凯之手,革命党无计可施,只有休兵息战,委婉屈从。

四海、兆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心中疑惑,不理解袁世凯既然反对清政府,拥护共和,却为什么要与革命党为敌?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既然打听到了革命党的下落,就再也不想在襄原城住下去了,一定要与革命党会合。他们都估计:这下不可能再有战争了。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带领两千多军队,体体面面地打起:“秦陇复汉军分代彭、陈、张、陆”旗号,先去正宁,计划从正宁去铜川,再去西安,和那里革命党接头。

临走时,兆黎问四海:“现在我们走了留着狗旦他们在华池县该怎么办?”四海想了下说:“那里很安全,现时清已亡,民国建立。给狗旦去封信,告诉他们:革命已成功,今后很好地配合民国政府,共同治理好华池。”兆黎立即发出信函,便率大军直奔正宁。

没料到进军五倾原时却遇上原甘军马国仁部的迎头痛击,四海见了仍觉得是误会,便在阵前喊话说:“甘军兄弟们,去年十二月份袁世凯已向全国发出停战倡议,今年元旦孙中山总统已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全国人民无不欢欣鼓舞。你们却为什么还要向革命军开枪哩?”但对方一个头目,操着浓重的陕西腔回答道:“呵,你还在睡觉吧?去年十二月的倡议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还算数吗?再说袁总统当时发出的停战倡议并不包括陕甘,至于孙总统还是宋总统与我无关。现在我是奉命剿贼,管不了那么多!”说罢挥手高声喊道:“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在突如其来的枪炮声中前面的义军又倒下一大片。四海见状,马上命令还击,并与兆黎及三位首领商议决定改变行进路线,走西南方向。进长武、邠县,从咸阳再到西安。但所到之处总有官军围击堵截,没到咸阳,早已溃不成军。

后又听说留守宁州的会党份子石子英在大军离开襄原城以后,又把州印、城钥奉还给原知州周风勋,但仍被陈正奎部擒杀于州北石沟桥。接着马国仁部亦至南乡丁昌里清剿,捕杀会党份子四人。四海听罢长叹一声泪流满面地说:“想我彭四海何罪之有?入会党,举义旗,响应辛亥革命,反对封建统治,拥护共和建立,出生入死,浴血奋战。陇原大地数千名热血青年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如今清朝果真被推翻,民国果真已建立,而我们仍被视为贼寇,到处追杀。今天我彭四海死无足惜,但如何对的住已死去的数千名弟兄和风鸣啊!”说罢欲拔枪自戕,幸有陈二虎、陆万全等人抢救及时,四海自杀不能,捶胸痛哭。兆黎沉痛地说:“不可如此。现在还有忠心耿耿跟随我们干革命的上千名弟兄,你走了叫他们怎么办?”四海大声说:“革命到底咧,叫兄弟们都拿足盘缠路费自寻出路吧。”于是这支在甘肃陇东最早响应辛亥革命,并由乡间贫苦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反清义军,自由解体。彭、汪、陈、张、陆何去何从,成为后话。

再追述华池赵狗旦及五百名义军的结局:1912年清庭下诏逊位,紧接着袁世凯就任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全国从此又处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压迫之下。清庭虽然被赶下历史舞台,但社会性质没有变。

甘肃派来了新官张广建,又组建了地方政权,将巡抚变都督,宁州变宁县,知县变知事,好多县上的知事大老爷都是原官,并且许多豪绅恶霸都被封了官,当时甘肃全省划分为七道,七十七个县,原庆阳州所辖各县统为清原道管辖。善昌被任命为清原道夷(不久上平凉昆峒山削发为僧),被任命为华池县知事的却是蒋正基。他来县上任时,狗旦见了大吃一惊,真想给他一枪。但想到首领来信,要求他很好地配合地方,共同治理时,便勉强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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