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还未清醒便听见窗外细密的雨声。她推开门,地上落了一夜的叶子铺在地上还未被打扫就被雨水浸润,拂面而来的风夹带着冰凉的水汽沾湿了她的睫毛。
宫千珑眼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便就地取材,开始每天的体能训练,直到肌肉酸胀到极限才停了下来。她斜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帮助肌肉放松:上辈子做这些训练的时候她还很年幼,痛不痛苦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场场残酷的淘汰赛,她亲眼看见住在同一间宿舍的女孩儿被淘汰后被打上“残次品”的烙印后拖走,那样绝望到骨头缝里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掉。输掉的人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只有赢的人才勉强能被称作人。她强迫自己以最快时间接受吸收所有的技能,不要命的在训练场上挥洒血和汗,为的只是不想像一个畜生一样被人肆意凌辱。
她眨了眨微微酸涩的眼,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冷呢。
“公主!今儿天寒了些,怎的还穿着这么单薄出来,恐怕受了凉!”
宫千珑还在发着呆,就听见了兰草略显焦急的声音。仔细一看,连兰草都加了一件茱萸红的对襟褂子,可见是真的冷了。
“无妨。”被兰草连哄带拖的劝进了卧房坐下,伺候着洗漱了,便看见她拿出了一件绣着白兰花的碧色绸缎交领长袍,她伸手摸了摸里面有一层极薄极薄的绒毛,穿上却很温暖舒适,不禁开口问了问兰草:“这是什么料子?”
“这是生活在北冥边境的一种叫天山的狐狸的皮毛,在它还是幼孤的时候,会经历一次换毛期,那时它会长出一生只长一次的贴在皮肤上最保暖细腻的一层绒毛,但紧接着一部分绒毛就会长成更长更蓬松的外毛,由于间隔很短,而且换毛期它们一般都会藏在洞里,十分难捉,所以这种绒毛很是难得。你身上这件袍子,至少是五六张这样的狐皮制成的。”晴川嘴角噙着笑,坐在她身旁。雨下了半宿,地上早已泥泞,他一身白袍却纤尘不染,甚至连一个溅上的泥点儿都没有,只是头发上带了一点湿意,不显狼狈,反而更添几分朦胧仙气。
“哦?你倒是清楚的很嘛,怎么一大清早就跑我这儿来了?来蹭我的早膳吃?”宫千珑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
“是啊,那要看珑儿收不收留在下了。”晴川接过兰草手中的梳子给她轻轻的梳着那一头顺滑如瀑的青丝,手指在发间穿梭,不一会儿就梳好了一个流云髻,端庄秀丽,和兰花清新雅致的韵味很配。
“看在你如此心灵手巧的份上,本宫就准了。”宫千珑随意的翻弄着首饰奁,调侃道。
“那在下谢过公主圣恩了。”晴川看着铜镜里她精致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弄得宫千珑有些痒。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珑儿,我突然想起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偎依在父兄怀里的小娃娃,不过几年的光景,仿佛一晃眼的功夫,你都这么大了。”
“你怎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宫千珑微微偏头,抬手抚上他的侧脸,他的皮肤光洁,摸起来手感很好。
晴川也抬手覆上她的手,牵着她坐在了软塌上。
“见你穿这件衣裳,便想起我初到沧海时,带来的礼物里就有这几张狐皮。你啊~”晴川弯了眼角,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丫头,你知道你那时有多鬼机灵吗?”
宫千珑也随着他笑,云淡风轻的说道:“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还小,早就记不太清了。”
“当时你父王问你要不要给你做个外氅,你奶声奶气的说:‘珑儿不要,要给父王做。’陛下问你为何,你说:‘珑儿年纪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这般珍贵的狐皮做了外氅,珑儿一不小心弄破了多心疼啊,更何况现在正是发身量的时候,珑儿明年长高了就没办法穿了,岂不是很难过。父王日理万机,万不可着了凉,这样的狐皮就算给您做个坎肩也是极好的。’你父王被你哄的龙颜大悦,特地下令把这几张狐皮拼起来给你做了这件外袍,等你身量长起来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