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茂松回来,已是月上柳梢了。宫千珑刚回了寝殿,便听丫鬟说晴川睡到未时三刻就起身回了百川园,她皱了皱眉应了一声就进了卧房。
“公主生晴川大人的气了?”兰草伺候宫千珑换了舒适透气的丝袍,帮她打散绑了一天发髻的青丝。
“哦?此话怎讲?我为何要生他的气?”宫千珑顺手在小几的果盘里捞起一只苹果,在手里掂量着,笑眯眯的问道。
“公主还嘴硬呐!您啊,一准是因为自个儿惦记着晴川大人怕他饿肚子,特地吩咐让他用膳,可晴川大人居然晌午就回去了!您这一片真心白费了才生他的气呢!”兰草摆出一副“我都懂”模样,手里拿了檀木梳子沾了一点桂花油轻轻柔柔的给她梳通头发,手指富有节奏的给她按摩头皮。
“你这丫头~”宫千珑失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她只是觉得晴川肯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知道的还很多。只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宫千珑感觉很不好,她实在拿不准他若有似无的暗示到底是想示意自己去询问他,还是想表示让她别趟这趟浑水,她啃了口苹果,突然觉得晴川这个人让她有了危险的感觉。
兰草的手法独到,舒缓了宫千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舒服的宫千珑眯了眼,昏昏欲睡间,便听见门口小厮唤道:“茂松大人到~”
“公主金安,属下来迟,公主久等了。”茂松站在外厅里,隔着一层屏风,宫千珑看不真切,示意兰草拿过一件厚披风披上,便叫他进来。
“怎么回事?送个礼送到哪个温柔乡里去了?”茂松刚走进卧房,宫千珑就觉察他脚步有些虚浮,他本是内力深厚身手稳健之人,不应该有如此狼狈之相,而且他衣领有些凌乱,脖颈和脸颊还有淡淡的没有完全抹掉的红痕,宫千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
“回公主,属下刚过申时便从东宫出来,线人打听到浣清是从小瑶池出来的,属下便立刻动身去了小瑶池,那小瑶池的女人们实在是缠烦得很,我也没办法动手,等全部打听清楚了,却也狼狈至极,公主见笑了。”茂松被她这么一问,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似的。
“无妨无妨,难为你了。说说吧打听到什么了。”宫千珑难得见他面瘫脸上有这许多表情,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他说下去。
“回公主,属下打听到浣清是七日前被他爹卖进那窑子抵赌债的,那禽兽打听到男娼比清倌儿卖的价高,便也不顾他的意愿卖了他,不过浣清也算是个倔的,硬是日日挨打也不肯屈服,昨儿个太子去小瑶池就把他送您这儿来了。”茂松顿了顿,接着开口:“属下打听清楚后便去了西郊找到了浣清的爹,他家家徒四壁破败不堪,属下一路打听,由于浣清是那儿土生土长的,周围邻居都十分清楚浣清家的情况,确定无疑了。”
“呵,看来我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宫千珑托着腮,若有所思的轻敲着桌子。
“公主万不该这么想,现在乃特殊时期,保持警惕是上上之选,更别说百密还有一疏,若一时大意让贼人趁属下不在钻了空子伤了您,属下只能以死谢罪!”茂松单膝跪地,一脸恳切。
话说得好听,为了我的周全?不就是怕要是我有个差池,你们安庆王爷的称帝梦想不就功亏一篑了嘛!
宫千珑点点头:“本宫知道。今儿奔波了一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转头又吩咐兰草:“安排两个丫鬟给茂松去松松筋骨,这累的不轻,总得有点赏赐。”
茂松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个冰雪聪明的,自然一想就透:“公主的恩赐属下心领了,属下自当为公主鞠躬尽瘁,不求赏赐,属下对公主之心天地可鉴!”
这是隐晦的向她道歉?宫千珑示意他退下后,兰草投过来询问的眼神,她摆摆手就让她回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