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有些浓,燕来小楼送走了它的最后一位客人,石生遣了伙计,关了店门。林远兴冲冲的在酒楼里上上下下的瞧,摸摸这蹭蹭那,然后和刘三刀一起站在大堂里开始吹牛,一大一小的两个病号,拖着打着石膏的胳膊腿。
几日的病友,似乎使两人间产生了难解的友谊,相处起来格外欢乐。
酒楼的天字一号房里,大圆桌的中心铁锅了牛肉汤上泛着厚厚的红色辣油,突突的沸腾着,浓郁的香料气息有些呛人,更多的却是诱人的气息,嗅着便口齿生津。圆桌下,隔着泥胚的火炉烧得火热,炽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白小天在忙着布菜,各种肉食自然不少,冬季难见的绿色也布满了半个桌,是白小天在药园里忙活两日得来的成果。
小沫跟在白小天身后给他帮忙,叶北则拉着叶子,放下了带过来的果子之后,便挑了两个不错的位子坐下,一起瞅着桌子流口水,乘着白小天转身的功夫,叶北挑了一块切好的熟肉塞到妹妹嘴里,弄得叶子红着脸鼓着脸,双手捂着嘴,白小天略带笑意的随意瞟了一眼,小沫则撇着嘴,不满的看着叶北。一旁,余敏站在椅子后给老医官锤肩,天气越发的冷了,老人胳膊腿也开始不灵活了。老医官看着女儿,咧着缺漏风的牙开怀得笑,满是沟壑的脸上便绽开了一朵苦菊,显得越发的苍老了…
众人一一落座,楼下大堂里的林远似乎终于觉得和刘三刀吹牛吹得有些口干舌燥,便互相搀扶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上楼,进了天字一号间。晚席便开始了。
论起吃东西,这桌子周围的几人似乎无一不是好手,就连没多少牙的老医官都知道,餐桌上的豆腐块夹到锅里滚一下,吃起来酥软可口。一旁的余敏依旧还保持着大家小姐应有的气质,只是伸筷子动嘴巴的频率有些让人费解。至于叶北叶子两兄妹,完全是放开了吃的架势,太烫吃不下?那就先把手里的碗盛满再说,似乎兄妹俩的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危机,林远愕然和刘三刀二人组成了攻守同盟,两个手脚不利索的人一个夹一个盛,吃起东西有条不紊,节奏迅速。
幸好这面前的铁锅够大,食材也准备的够多,白小天笑盈盈的给小沫夹菜,对于一旁石生希冀的求助眼神,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小家伙沮丧了一下,咬咬牙,直接抓起一旁的汤勺加入了战斗,引来了几人的一致不满,这是在作弊…
昏天黑地的战斗在叶北消灭了最后一块牛肉,捂着圆鼓鼓的肚皮鬼叫中结束了。招呼吃撑的几人起来收拾残局,白小天便带着小沫从燕来小楼后门离开,晚上要回小院里住,心里踏实些,至于其他几人,酒楼这么大,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哈着热气,走在白晃晃的街巷里,又是一月十五,一轮寒月低悬,在地上结出一片寒霜。宵禁的时辰早就过去了,白小天拉着小沫,就这么施施然的在街道上走,巡逻的府兵排着队,嚯嚯的从身旁走过,手里的长刀在月光下映着寒气,但是他们看不见,白小天只不过使了个障眼法,把二人包裹在了黑暗里…
医馆口,一个马车停在门口,一个小姑娘冷得站在马车旁直跺脚,看着紧闭的大门面露苦涩。今日妈妈带着姑娘们到太守府唱曲去了,小玲姐姐害了病,便被留了下来,怎知大晚上的烧的厉害,路上避过了巡查的卫兵,却不想积善堂却关门了,往日此时该是还开门得才对,掀起马车的蓬帘,看着满脸通红窝在被子里的女子,咬着嘴唇,不甘心的转过身,又开始拍打积善堂的大门…
白小天进了一字街,老远便看见了医馆前的马车,有些好奇,信步走到马车旁,一手牵着小沫,一手抹抹衣服,整了整衣领,然后看着眼前还在急切的拍着木门的女孩,咳了一声,
“姑娘,可有事,在下便是这医馆的东家…”
哪知面前的女孩听到咳嗽声猛然间回头,吓得花容失色,听着白小天的话,半会没了反应,然后满是泪花,便向白小天扑了过去。
看着女孩的架势,白小天有些茫然,小沫则一个箭步走到白小天前面,双臂展开如同护蛋的小母鸡,挡在二人之间,
“干嘛呢,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
医馆厢房,白小天看着面前穿着鹅黄色轻纱的女子有些无从下手,小沫瞪大了双眼站在一旁看着他,给他带来了无限压力,再往后,女子的丫鬟则满脸忧色的看着自家主子。
白小天突然有些犯难了,发烧不难治,给一个女子治发烧就更容易了,这是身后两双四只眼睛看着他,盯得他有些发慌。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白小天伸出一只手,搭上了女子的胳膊。身后二人见他终于有了动作,瞪大了眼睛,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搭着脉搏,白小天突然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对,微微探出一丝神念顺着经脉搭了过去,足足一刻钟的功夫,白小天猛然睁开眼睛,不由失声,轻咦了一声,在身后二人疑惑的目光中,吩咐小沫去准备热水…
在小沫换了三遍热水,红着脸将一块用白布包好的东西交给等在屋外的白小天,啐了他一口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捂着脸回小院去了,厢房里,小丫鬟守在床边,拿着毛巾给主子擦拭头上的汗水,看着面色,便是已经没事了,这一切,似乎都是白小天手里着东西在她身体里作怪。
瘟病里的毒素和邪气似乎尽数被此物给“吸收”了,掀开白布,看着从女子下*ti取出的似玉非玉的暗红色珠丸,白小天面露沉思。
掂量着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有用白布包好,似乎是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啊,白小天看着明月,幽幽的感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