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王玄烨便起身来到张静尘院前。张静尘感应到了王准前来,出门迎道:“道友真是心急,都追到我的静室来了。”
王准答道:“事关黎民疾苦,无数性命,不得不急。”
张静尘也正色道:“昨日我与师弟相商,确以为我道门受万民供奉,值此天灾横行之际,我辈理应出手相助。我今日就随道友下山,为普济众生尽一点绵薄之力。”
王准大喜,道:“道兄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张静尘略作思索,道:“道友请稍待,我还需的向师弟们做些交代。”于是叫人找来了玄真子二弟子姚静元,三弟子陈静思,四弟子罗静安,当面吩咐:“我有事须得外出,我离山这段时间,观中由静元师弟主持,你们务必勤颂功课,不得怠慢。若是有什么事,但去找静元师弟,不可私做主张。”
众弟子打了个稽首,领命道:“谨尊大师兄法旨,愿大师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众弟子告退后,张静尘来到三清大殿,默念真言,挥动符令,解开了符禁,请出先天观镇观法宝水火锋,带在身上。这才出门与王准会和,两人驾起清风,下上去了。
一路上,王准问到:“道兄是准备先到郡城见过太守还是。”
张静尘答道:“灾情似火,我还是先焚表拜过龙君,看能否祈到一场雨。若是不成,再见太守不迟。”又道:“若要求见龙君,须得在通安河外设坛,灵书才好走水道传到龙君处,也显得虔诚。我对郡中道路不熟,还得道友引路。”
王准略作思索,便答道:“若要临近通安河,那便是荆山县小雨村了,道友请随我来。”于是拨转风头,向小雨村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在小雨村降下风头,王玄烨去村中拜会了村老,亮出印信,并言是逢府君之命求雨而来,须得村中相助。村里人饱受旱灾之苦,见是府君遣人求雨,都不胜欢喜,迅速凑齐了张静尘设坛所需之物,计有:高桌子一张,五供堂蜡扦、香炉一份,素蜡一对,长寿香一封,新笔一技,朱砂一钱,砚台一方,符纸一张,白艾一块。
村民们携了这些物件,和王玄烨一起来到通安河边,按照张静尘所言,摆好法坛,张静尘对王准说:“还请道友在我身边做个辅弼,我好定神祷告。”王玄烨依言站好,只见张静尘先是点燃素蜡,又恭恭敬敬烧上一股香,再拿白芨研浓了朱砂,在符纸上写到:
下界静尘道人启奏龙君,
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主,粮以水为本。无粮则人不存,无水则粮不生。今春以来,上苍惜雨,下界无流,大河缩萎,小河干涸,田地豁裂,庄稼枯黄。今有樊山先天观静尘子奏明龙君,望龙君慈恩广播,息火日于长空,赐金波于大地。恩行下颁,流通洞府名山,苍天福地,春秋社会,风雨雷霆遵大道之经言。则万民幸甚。谨表以闻。
静尘道人顿首叩拜
接着烧了法旨,静待龙君回复。
可是过了好半响,都没有半点动静。王准不禁有些心急,开口问道:“道兄,这奏表之事,是成还是不成。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张静尘也有些奇怪,说:“奇怪,我在奏表上书写了本观名号,纵是我道行浅薄,龙君看不上,可也应该给先天观一点面子,好歹有个回复,怎么会无声无息,没点反应。”
两人正说之间,突然通安河开始咕噜噜的冒泡,王准大喜,说道:“莫非是龙君回应到了?”
可是只见得河水流速突然加急,那冒泡声也被河水轰鸣声所取代。且那河水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并在河中央起了一个大漩涡。
王准和张静尘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好,道兄(友)小心。”同时急退十丈,这时候,那漩涡开始疯狂旋转,只听得轰隆一声,从旋窝中央射出了一条白玉龟,脸盆大小,浑身染血,直零零的砸向了供桌,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供桌被砸的四分五裂。
王准一脸不解,扭头望向张静尘,疑道:“道兄,这是什么意思?”
张静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莫非是龙王嫌我们没有上贡品,因此发怒?不过也不对啊,那小龟身上分明有神光流转,应该是水府神将,怎么会浑身是血?”
两人面面相觑,王准提议道:“道兄,不如我们上前看看?”
张静尘点头应是,于是二人向前,来到供桌之前,却见那小龟浑身血污,双目半合,鼻尖隐隐颤动,似是还有一口气。
王准见状,连忙运动法力,施加了一个净身神咒到那白玉龟身上,勉强将它身上血污洗去,伤口弥合。张静尘也没有闲着,只见他伸出食指,向虚空一划,打开了介子空间,取出一个紫金葫芦,扭开葫芦盖,取出一粒三元回春丹来,用符水化开,倒入小龟口中。不多时,那小龟缓缓苏醒,看见两个道人,突然口吐人言,挣扎说道:“小心,小心。”然后又晕了过去。
王玄烨毕竟修炼过三劫法,灵识敏锐,果断察觉到那白玉龟身上死劫未消。掐指一算,感觉劫数突来,不禁脸色一变。此时,张静尘也注意到了王准脸色变化,问到:“可是有事发生?”王准沉声应道:“我突然心血来潮,恐生不测。”
张静尘皱了皱眉头,伸手往空中一抓,又放到鼻尖闻了闻。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友先退,这水汽中好大一股妖气。”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河水炸开,水花四溅。待到王准,张静尘各运玄功,破开水汽后,只见河面之上显出一个妖怪来,生的虾头人身,头戴排翅盔,身着白银连环铠,双目圆睁,说不出的狰狞。那河边的乡民一见此怪,吓得大叫‘有妖怪’,四下逃散而去。
只见那虾妖开口说话:“兀那两个道人,速速把那只乌龟交出来,今天还可留你们全尸。如若不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张静尘冷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不过小小虾妖,才仅仅炼化喉间横骨,初通人言,还没能修的人身,畜生一般的妖物,也敢在我道门正宗面前耀武扬威?”
虾妖大怒,“吾乃混江大王坐下行军先锋,你这贼道竟敢骂我畜生,不要走,吃我一枪。”
只见它往河中一指,河中顿时越出一把臼杵枪,又一指,那枪‘嗖“的一声,宛如离弦之箭,向张静尘射来,只见电光火石之间,河水被压开了两道白浪,那枪瞬间就到了张静尘面前。
好个张静尘,不愧玄真首徒,先是眼中神光一现,把那臼杵枪打飞;其后又踏动罡步,念动道门秘传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运使金光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那虾妖一愣,道:“这道人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这还不够看。玄水精灵,听我号令,去。”只见他双手向上一托,河中‘唰唰唰’冒出十把银枪,皆是葵水精英铸成,再往前一推,十把银枪掀起滔天巨浪,齐往张静尘突来。
王玄烨见这招威势如此之大,不禁心中一紧,正打算上前相助。却见张静尘手指一抬,虚空书符,喝道:“妖孽,也接我先天观玉清枢华五雷法。”只见灵符一成,灵机大动,半空中光华一闪,王准只觉得浑身一紧,天地元气汹涌而来,依符篆之形在张静尘面前结成五神雷。令动雷去,只听得轰的一响,十把银枪被神雷打的粉碎,再一响,虾妖盔甲尽碎,再一响,被打回原形,最后两发神雷把它打成了焦炭。
王准不禁惊叹道:“道兄好厉害的雷法,真有开山碎石之威,不愧是先天观秘法神通。”
张静尘伸出剑指,在空中画了个圆,挥退了残留的天地元气,并道:“说来惭愧,这玉清枢华五雷法为兄还没能练到家,若是让我师傅来使,可以在瞬息之间连招九九八十一道玉清神雷来,结成玉清枢府太华神雷网,此网一落,管教那妖怪一根毛都剩不下来,哪像我这样,还算给它留了全尸。”
王准连连赞叹,这时,张静尘又说道:“这虾妖不过这点道行,也敢追杀水府神将,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玄烨也道:“不错,这其中必有蹊跷。道兄,刚才那虾妖说他是什么混江大王手下,道兄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这个妖怪?”
张静尘想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头绪,说:“我也在迎州修炼了百十年了,从没听说过有妖怪叫这个名号。况且迎州自古以来便是好道之地,就算妖怪修成人身也是知书达理,一心清修,浑身上下难见半点戾气,哪像这虾妖。难道是什么外来妖怪流窜到迎州来了?怎么不见龙君发兵清剿啊?”又道:“早知道便留着那虾妖一条狗命,免得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看来这其中详情,恐怕还得问这位水府神将方可知道,道兄,且助我一臂之力。”
王准盘膝坐下,运转金丹,口诵真言,只见四方草木颜色一暗,被王准强行拘来了方圆五十里的清华木气,在灵****上聚集,想要化成一道乙木青龙符,打通灵龟经脉。张静尘叹了口气,也运转玄功,将那清华木气过滤压缩,终于结成灵符,覆盖到灵龟身上。
不知二人可否就醒灵龟,这祈雨之事又会生出怎样的波澜,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