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寒朗星般的俊目眯了眯,手上突然微微用劲,捏着林婉儿的下巴朝向他的脸,薄唇凑近她粉红的樱唇,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肆意的覆盖上去,“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哪有人跟你一样,想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的。少乱动这些歪念头,我不会上当。”他凑得那样近,呼出好闻而危险的男子气息,把林婉儿全身都笼罩其中。
“你是我的女人,我喜欢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无论发生什么。你记住了。”南宫寒松开了林婉儿的下巴,顺手放下空了的瓷碗,转头朝殿外走去,“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处理政事,晚上再来看你。”
林婉儿皱起眉头,看着南宫寒远去的背影,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一句话又咽了回去:这句话你也对萧妃说过吧?不然为何之前那么宠爱她?可是此刻她又怎样,还不是在洗衣房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第二天,林婉儿带着宁瑛出来散心,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那条古木小径的入口。远远地,她听到从古木深处传出悠远古朴的埙音。
林婉儿心一动,觉得这埙音颇有熟悉的感觉,便信步循着乐声而去。走了不多一会,只见一个身穿深蓝绣金线云竹丝袍,身姿挺拔如青松的年轻公子正背对着她,在一棵大树下悠闲的吹着埙。
那公子听到脚步声,修长健美的身躯转过来,一双神采奕奕的狭长凤目平静的看向林婉儿——是南宫城。
原来那日在宫中吹埙,搅得自己心情不太好的那个人,就是南宫城。林婉儿恍然大悟。
“贵妃娘娘,真是有缘啊,又在此处遇见你。”南宫城微笑着,手中把玩着小铃铛一样的埙,朝林婉儿露出雪亮的牙齿。
林婉儿略略一顿,慢慢走到南宫城面前,点头致意道:“二王爷,婉儿感谢你昨日施以援手。如果不是你,估计婉儿现在已经埋在黄土之中了。”说着她微笑一下,“本来婉儿想要送你礼物以表谢意,但是一来不知道二王爷想要什么,二则想着二王爷也未必能看上婉儿的礼物。所以踌躇了一天,到如今还是没送出手。还请二王爷勿怪。”
这话倒不是林婉儿假客气,而确实是她的想法:她和南宫城不熟,更没有交情。昨日南宫城救了她,她便觉得自己欠下南宫城好大一个人情债。想来想去,她又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来还这个人情债。
南宫城英气又不失俊俏的眉目漾起一层奇异难名的笑意,口中笑道:“贵妃娘娘别把昨日的事放在心上,那对于本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何况,”他凤目深深的注视林婉儿绝美灵动的双眸,轻声道:“本王真正想要的东西,贵妃不会愿意给。”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给呢?林婉儿浅浅的蹙了一下眉,樱唇微启,笑道:“我所有的,也只是陛下赏赐的金玉俗物罢了。那些东西,二王爷看不上也是正常。只是你的救命之恩,婉儿不会忘记,日后若是二王爷有要婉儿相助的地方,婉儿自当尽力。”
说着,林婉儿又好奇的看向南宫城手中圆鼓鼓鹅蛋一样的埙,“二王爷是吹埙的高手啊,只是……”
“只是如何?”南宫城抬起漂亮摄人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紧林婉儿,目光却甚是柔和,并没有令她感觉被冒犯。
林婉儿沉吟了一下,“上次在宫中听到埙音,那应该就是二王爷你吹奏的。乐曲中流露出一种沉郁不忿的感情,似是有志难伸,既不甘于屈从,又有所顾虑纠缠。你心里有大事难以决断,做不出取舍。我说得对吗?”
南宫城心中大震:她竟然只是凭着一首曲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他忽然一步跨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林婉儿面前,他修长的手臂朝着林婉儿伸出,却是只到了半路,又猛然顿住,慢慢垂下,手掌在长袖里紧握成拳。
林婉儿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困惑地扇了扇蝶翼一样的美丽眼睫。
南宫城忍住心内剧烈翻涌的情愫,看着林婉儿呆呆不解的可爱无比的脸庞,唇边扬起微笑,“贵妃娘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那只是我一时的心境,如今已经排解释怀。说起来,”他乌黑的眼眸转了转,“如果娘娘想要报答救命之恩,不需要礼物,只要为我吹奏一曲即可。那日听见娘娘的笛音,至今……不能忘怀……”
“那有什么难的。正好我今日带了笛子。”林婉儿嫣然一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宁瑛,接过了她递来的紫竹笛。放在手里抚弄了一下之后,林婉儿便横笛于粉润的樱唇边,开始吹奏一曲轻快愉悦的“秦桑”。
此刻的古木小径内,荫凉的树影漏下点点金光,微微映照在林婉儿花树堆雪一般美丽的脸上身上,美得如梦似幻。笛声欢乐动听,潺潺流水般带着南宫城的思绪,飞向高远不可及的天际。
论才干论志向论胸怀,无论哪一样,他南宫城自认不输于南宫寒。如果,如果当初能当上太子,那么,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南宫寒,而是他南宫城。那样,林婉儿就应该是他的皇后。本来,她就是许配给他南宫城的。只是造化弄人……南宫城怔怔地看住一心一意吹笛的林婉儿,只感觉一腔滚热的血液渐渐变成铁一般的冰冷,他凤目中隐隐流露出的爱恋之色中,赫然夹上一种坚毅如钢的凛然,仿佛已经下了绝大的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林婉儿人待在华丽庞大的仙露殿里,心思却常常飞出高墙深深的后宫,在宽阔无垠的蓝天白云下搜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急地寻找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老在梦中看到一个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身影。那个身影的主人,似乎有着这世上最英俊温和的雅致面孔。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呛人,也到了南宫国皇室一年一度的北上狩猎的日子。
紫丹告诉林婉儿,每年这个时节,按照传统,皇帝都会带上后妃,皇室宗亲和一些贵族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长途跋涉到京都北面几百里外的乌兹大草原,去进行皇家大狩猎。此举既是彰显南宫国重武的传统,也是为了避暑——毕竟炎炎夏日里,乌兹大草原比起京都,要凉快得多。
林婉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沐浴。一想到可以走出牢笼一样的皇宫,她简直高兴得想要从大浴桶里跳起来,不禁开心地唱起了歌儿,白玉一般的小手泼着水嬉戏,点点晶莹的水珠辍满她如云的秀发,衬着绯红的绝美面颊,犹如雨后的娇艳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