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轩那一掌凝聚了他所有的内力,只要拍下去允莲衣便必死无疑。
阳光好似就在这一瞬间一下子黯淡下来,似乎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朵野花突然落在莫子轩运足内力的手掌之上,就在他拍下去的瞬间,猛地停了下来。那朵野花娇美的如同刚刚升起的太阳,莫子轩看着那朵花发起了呆,竟然心中一酸,抱着允莲衣痛哭起来。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怎么会想杀允莲衣?就算会她醒不了又如何?只要自己守在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什么都不用怕!这里远离尘世,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们,他为什么会想要杀她呢?
莫子轩的眼泪是悔恨的眼泪,因为自己心灵的脆弱而悔恨。允莲衣就算是昏迷不醒也没有放弃活着,自己凭什么放弃?
莫子轩终于抬起头来将眼泪抹掉,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救了自己的大师已经坐到了自己身边。莫子轩看着他平稳了一下心情,问道:“大师,找晚辈有什么事吗?”
那光头和尚看了眼莫子轩与莫子轩怀里的允莲衣,不答反问:“情,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莫子轩不明白大师的意思,问,“难道大师也悲情所困吗?”
大师不由叹了口气,回答:“人有七情六欲,出家之人却要忘却七情六欲,只可惜贫僧佛法太浅,总是忘记不了,更是参破不了这个‘情’字!”
莫子轩自从来到这谷底之后便很少听到这位大师说话,却不明白今天他是怎么了,竟然跑过来和自己说了这么写奇怪的话。
“施主,若是刚刚你没有收住手,杀了这位女施主,你会如何?”
“我……我会自杀殉情!”
“自杀?殉情?”大师似乎在冥想,可是却好像还是没有参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为何喜欢一个人,却想要那个人死呢?”
大师自言自语的起身回了茅草屋,仙姑在对面的茅草屋前看着他走了回去,不由一叉腰如同夜叉一般对莫子轩吼道:“臭小子,时间差不多了,还不快回来?!”
莫子轩乖乖的抱起允莲衣回了仙姑的茅草屋,看着仙姑将允莲衣安置好后,他不由好奇的问:“仙姑,你和大师,在来到这谷底之前就认识吗?”
仙姑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询问她以前的事情,只是板着脸没有回答。
莫子轩见状,本想就此算了,这些事情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人家不想说又何必要她去说?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云峰山上的仙女庙,又想到这个女人开口要自己喊她仙姑,便又问道:“不知仙姑……是否知道云峰山的仙女庙?”
仙姑的身子不由一怔,片刻后猛然间转身,手化作鹰爪状抓住了莫子轩的脖子:“我警告你,不准在我面前提什么云峰山,也不准和我提仙女庙!”
莫子轩点了点头,仙姑松开他的脖子,指向躺在床上的允莲衣,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将你娘子杀了!”
莫子轩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可是他却已经猜出,这个仙姑十有八九就是仙女庙的人,只是仙女庙很久以前就没落了,她若是仙女庙的人,又是怎么来的这里呢?为何会与一个和尚在一起?
等等!莫子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的仙姑,又望了望对面大师的那一间茅草屋,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众所周知,云峰寺的上一任主持无苦因为与仙女庙的仙姑玉箫情投意合,而遭受到同门排挤,一场大火后,仙女庙自云峰山没落到无人问津,而云峰寺也是在重修之后才方得保住。他想,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这谷底的仙姑就是仙女庙的玉箫,而对面茅草屋的大师,就是云峰寺之前的主持无苦了。只是他不明白,当年那一场大火,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无苦与玉箫,又是怎么到的这深不可测的谷底呢?
如同平时一样,玉箫安顿好允莲衣后拖莫子轩给无苦带了两个菜饼子过去,莫子轩觉得很奇怪,自从他来到谷底后,玉箫与无苦便没有正面相见过,那么在自己与允莲衣来这里之前,他们又是如何相处的呢?无苦不会做饭,每日必定是吃的玉箫送去的东西,这两个人,看似彼此关心却又有些别扭,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天夜里,莫子轩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无苦每夜都是盘膝坐在地上,似冥想又似休睡。莫子轩曾经在夜里注意观察多无苦,却只觉得无苦面色平和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吧。
莫子轩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坐着都可以睡着,无苦一定练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莫子轩躺在床上不再看无苦,却忍不住想起白日里自己差点杀死了允莲衣,不由有些惆怅。无苦听到莫子轩的叹息声,睁开眼睛。莫子轩的床靠在窗户下面,窗户半掩着,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高悬的月亮,无苦觉得那一轮明月真的太美了,自从来到这谷底,这样的月光还是第一次看到。
莫子轩坐起身来,趴在窗户前同样看着月光,因为窗户本身不大,莫子轩坐起身来便遮住了无苦的视线。无苦不由闭幕,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开口说了话:“施主生了杀念,可是心却还是澄清的,施主,你可否告知贫僧,杀难道也是一种情吗?”
莫子轩不明白无苦为何苦苦纠结于这个‘情’字,不由诧异的看向无苦,问:“大师如此执念于这个‘情’,难道是有情关难过吗?”
“贫僧自小休息佛理,从不知情为何物,我苦苦追寻情的结果,却只能将自己困在这里,却依旧无法参破。”
莫子轩想起了玉箫,想起了云峰寺与仙女庙,不由问道:“晚辈有一个问题,希望大师赐教。”
“施主请讲。”
“不知大师可知云峰山的云峰寺与仙女庙?”
无苦听到这两个名字脸色猛然间一变,却不回答。
“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大师闭口不答,便说明大师是知道的。”
无苦只好点了点头:“不错,贫僧知道云峰山,也知道云峰寺与仙女庙。”
“那么大师可曾经是云峰寺的主持?”
无苦猛然间站起身来,面对莫子轩的这个问题竟然有些惶恐:“这件事情施主不必知道!”
“晚辈只是好奇,当年一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师与仙姑会在这谷底?”
无苦本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面对莫子轩的询问,他能做到的只有闭口不答,可是往事猛然间冲入脑海,却又让他更加的深陷于‘情’这一个字之内无法自拔。
莫子轩看到无苦的头顶都冒出一层薄汗,便试探的问:“难道大师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