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绍静
澄静的月牙泉!比起20世纪80年代初的“西部诗”,古马的诗已走出了一大步。这是更深层次的超越,包括美学意义上的超越。它的美仿佛真的在“沉寂”之中,它的“沉寂”是金;它的美似乎是在“了然”里头,它的“了然”却是幻异。也许真善美本身就巳“自给自足”,不需推销,不必论证,它在那里望着我们,静静地等待我们的脚步踏响鸣沙……
读这些非常注意炼意炼句的诗,真让人有一阵“失神”,您会想那碎裂了的陶瓶在古马的笔下,为什么那么美?这些句子也似那并不流失的水瞪大眼睛看着您。
他的虔敬小心,来源他“了然”有比他更神圣的,美是那么不易捕捉,又是那么短暂易失……您读进去之后简直分不清是诗句美还是人性灵本身的美。每个活着的人啊,您也有《记忆》中的灵魂的抖颤啊!如果能够无限地延长这个瞬间,并使诗人的这个瞬间渗透到整个民族繁衍生息的历史长河中去,渗透到整个国家的发展前进的未来蓝图上去,我们的生活将更加缤纷欢乐。我们需要“一粒沙呻吟/十万粒围着诵经”的觉醒,不是吗?我们能分出对错,知道血色充盈的《草原之夜》已为数不多,我们自然地将己身与这个“自然世界”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西部风物”,阴山、贺兰雪、西夏王陵……伟大的书写不完的一切,却像一只“空出的袖筒”,别在古马身后。您会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这正是这位才气十足的诗人的聪明之处。《光和影的剪辑:大地湾遗址》《敦煌幻境》中散状辐射的深层内涵与现实似乎毫无关联,但您就会记住“被犁掉了双腿的飞天”,您的沉思默想将在短暂的几秒强震之后无限延伸。这些诗行在重现鸟儿最后心跳的脉搏,那种惨痛和冷酷虽短暂,却是直达良心的永久。它留白的不确定意指,引出的联想决不是虚幻的,几乎让人联想敦煌的一切,包括那位“王道士”。
古马也许不像泰戈尔,不像狄金森,但只要他是真正的莫高窟旁的朝圣者,是丝绸之路上中国精品的织造人,您就有读当下好诗的临场感。古马的诗作有这种魅力,您肯定要读多遍!一首首短诗,仿佛就是十几个单词连缀而成,但您就像打量敦煌的雕塑那样,怎么看都透着余韵,琢磨不完。这些单词在引您参与他的创作,和他一起完成仿佛永远也完不成的作品。
在新的世纪这飞速在鼠标上的时刻,愿他不要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