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阳台上发现有人在打桩,唐娴大声地又一次提醒道:“行行好吧,下面埋着我的女儿。”
“失去女儿的确够伤心的了,他们怎么还会这样触动你的伤口。”厄休拉同情地表示。
唐娴愤愤地看着他们,哀叹这些人从不知什么是怜悯。“最后胡福应该把许多问题说清楚。”她用没有信心的口气表示。
“你真的以为胡夫不会死。”厄休拉说。
“胡福是使者,使者没有生命限制。他是上苍的人。”唐娴肯定地表示。
“我一直也没有找到故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认为胡夫也可能死了。不过,只有他活着才能知道罔杲究竟到哪儿去了。”厄休拉念叨着。
“你是怎样知道这里有个‘楚乐庄园’的?难道‘楚乐庄园’有什么让人着迷的地方?”唐娴问。
“那时我还年轻,在一路颠簸的汽车上,满目黄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故乡,我不断地问每一个上来的乘客:‘北海边上的风车离这儿有多远。’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问过司机,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告诉我,你可以看着窗外,看到你熟悉的标志就可以下车,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楚乐庄园’的美丽与清新一下子揪住了我,虽然没有看到树林中的风车,但我确信,这里就是故乡,我知道胡夫迷惑了我的故乡,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找不到我的朋友。”厄休拉表示。
“你说的是那个大胡子的胡福吗?”唐娴问。
“是的,高高的个子,大胡子,一看就像个使者。”厄休拉用手比划着。
“那我们说的也许是同一个人。我跟着胡福到过一座城市,可是那个胡福……”唐娴笑了笑又接着说,“那个胡福一脸的淫像,他喜欢吃最精致的东西,穿体面的衣服,喜欢让人恭敬他,所以也喜欢女人围在他的身边。”
厄休拉瞪着眼睛听着,露出了微笑:“我们怎样敬重使者呢?”
“最初我认识的那个胡福,可不是那个样子,他的眼睛就不同一般男人的眼睛,只是虔诚的为生活在‘楚乐庄园’的男人和女人们送去祝福,带走他们的不幸。他没有任何可修饰的,一脸真诚。如果说他属于我们生活中的男人,他也许更像个我们这个社会称为的傻子。”唐娴回忆道。
“为什么?”厄休拉问。
“你想想,就连动物也知道一生都在为满足自己的欲求活着,何况人呢?”唐娴回答。
厄休拉思考了片刻:“你说凡人有时候也可以模仿神的样子获得尊严或施展骗术,对吗?”
唐娴不假思索地表示:“对,神是随时可以被人模仿的,尤其是现在,有人假借胡福的威望满足自己的欲望。你想,神如果经不住人间衣食男女的诱惑,还能作为使者吗?”
“我,差点做了胡夫的太太,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胡夫吗?然而,我的朋友的确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虽然一直在寻找,我也无法再回到我的故乡,母亲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厄休拉不住地用左手挠着前额。
厄休拉站起来再一次踱到阳台的前面。唐娴看着她的背影,屋内陷入了沉静。“厄休拉,你说的胡夫的夫应该是福吧?”唐娴希望她们之间应该统一发音,不然有可能被认为不是一个胡福在两个世界间当使者。
厄休拉回过头:“我不能发好‘福’字的那个音,但我肯定他们是一个人,他们的特征是一样的。”
唐娴想了想,站起来:“好吧,我们应该认为他们是一个人,因为使者胡夫不只是为我们这里传递福音。”
唐娴有意识加重了夫字的发音,为的是使这个异地的伙伴感到亲切。厄休拉感受到了她的意思,脸上僵化的肌肤也松弛了许多,她不断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希望从他们谈话的瞬间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她一边望着空旷的天空一边漫不经心地聊天:“我们两个不幸的女人为什么能够相遇呢?这也许就是胡夫的安排。”
唐娴受到了提示,有些冲动,她也站起来,来到厄休拉的身边,扶住她的肩,似乎厄休拉感到了热情的力量,主动拉过唐娴的手。她们久久地出神地望着空旷的窗外。
“你一直都在‘楚乐庄园’吗?从来没有离开过?”厄休拉盯着前面问。
唐娴从不怀疑她所经历的有什么稀奇:“虽然,一个自称胡福的人曾经带我离开过这里,但我还是回来了。不好的是我的女儿患了心痛病死了,当时有‘玄林’,就死在‘玄林’里。我的女儿就在这座楼的周围,这里原来就是‘玄林’,不会有错的。”
“‘楚乐庄园’的人们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厄休拉继续问。
唐娴默默地摇摇头。
“如果‘楚乐庄园’还在,说不定胡夫也会经常地光顾这里,我们的未来也就不会是个谜了。”厄休拉接着表示。
就在她们谈话的时候,在遥远的地方,也许就是她们视觉能及的地方,缥缈着一个唐娴熟悉的景象——葱郁的林间虬枝藤挂旋绕,间或几处青檐陡起,晨雾飘洒如一条白色长纱萦系于园林的腰间,绿蒲中恍惚有人游走……
她用力眨了眨昏花的老眼,进一步证实这种感觉,辨别一下真伪。她没有立即惊讶起来,当她认为那些景象绝没有瞬间消失,便肯定地露出了喜色。厄休拉发现了唐娴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谈话上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样惊呆了,她看到了树林后面的风车与城堡。
“罔杲就在那里,故乡就在那里。”厄休拉激动了。
“那是‘楚乐庄园’,没错,那就是‘楚乐庄园’。”唐娴也感动得不能自已,情不自禁地向前面撩着,像是很快就能得到一个久已失去的宝贝那样。
“我们应该走过去看看。”厄休拉建议。
唐娴点头同意,于是她们回到屋里,分别洗了脸又整了整衣服。厄休拉特意将那片布巾重新戴在头上。两个女人准备接受降福的礼遇。
“再看一看‘玄林’是不是还在。”唐娴兴奋地跑到窗前,熟悉的‘楚乐庄园’依然清晰地待在那里。
“可能胡福听到了我们的思念。给我们重新带来希望,我的女儿就在那里,可能你的母亲也在那儿等着你。”唐娴一边说着和厄休拉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