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道歉函发出后,立刻又遭到很多人的质疑,说唐骏把中信出版社买通了。一位朋友安慰我说:“现在的人已经没有理智了。一个中国一流的出版社,一个母公司是上市公司,是在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企业,有可能为了唐骏发出这样的道歉函吗?”这就是我不愿意再出面解释的一个重要原因。
2010年7月9日,我受邀参加广东卫视和南方航空联合主办的节目。坐上去广州的飞机,我选择了闭目养神。什么报纸、杂志都不想看,因为我知道肯定还有那些内容。
这次是所谓“学历门”事件发生以来,我第一次在事件之外直接面对媒体和公众。
广州之行:回到我自己
一个月前,南航领导特地邀请我去做广东卫视和南方航空的特别节目《超级空姐》总决赛的评委,我是以职场专家的身份去的。广州很热,我从机场直接去了节目录制现场,因为今天还要做一期广东卫视的《第一访谈》。《第一访谈》是国内很有影响力的一档访谈节目,节目主持人就是制片人。
简单的化妆后马上就开始了采访,主持人非常友好也非常专业,切入的主题是从电影开始的,我一下子感觉好了很多,因为我实在不想去回应这次事件,特别是以公开的方式。
因为是谈电影,我一下子找回了过去的感觉,把我对《你行我素》的所有想法和期待,包括一些细节,告诉了主持人。
“听说这个剧本很多是你在写?”“听说你会出演保安?”显然我的角色是大家都感兴趣的,特别是这次我演一个保安。“目前,我给自己设计的角色是保安,我觉得自己很像保安,特别是严肃的时候。”
……最后主持人突然发问:“唐先生,最近的学历门事件不得不问,因为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关心你,想听听你现在的感受。”“我没有出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不想引发更多的争议,面对现在的争议和评论,我心里比较烦,但是我用一种坦荡的心态去面对周围的一切,我还是我,一个真实的我,一个我行我素的唐骏。”
感谢他们只问了这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想去碰这个话题,不想去讨论,不想去争议,一切都会过去的。这期间陈发树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是“学历门”爆发后的第一个电话。
我在电话中对陈发树说:“过去一个星期因为我的事情给公司带来了一些影响,非常抱歉……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我的学历,也包括你……所以不存在造假之说。”
陈发树听了我的歉言和说明,最后问了我一句:“你确实有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学位证书?”
“我有的,这个我向你保证。”“有这个就好,我知道了。”他在我需要关怀的时候并没有责备我,而是用他的厚道方式安慰了我。
广州之行:她们那句“简单+勤奋”,我觉得值了我准时来到了《超级空姐》总决赛现场,走进化妆间要路过24位超级空姐候选人的活动区,当时很多人都在喊“唐老师好”。我感到特别温馨、特别欣慰,还有点感动。特别是在这个时期,我更加需要温暖。
在化妆间里,有很多人过来要求合影,过去很多人过来合影我感觉很正常,但是今天这么多人过来合影,我有点“受宠若惊”了。我感觉到他们在间接地告诉我他们在想什么,因为过去一周我已经没有听到公众的声音了。这是我在这个事件发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间接的声音,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虽然他们心里都明白最近发生的一切。每个人过来和我拍照的时候,我都会去多看他们一眼,这是我对他们的一种感谢。
8点05分,《超级空姐》总决赛现场直播正式开始,当主持人介绍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像其他评委那样面带笑容地挥手,这个时候我只是淡淡地点头笑了一下,这也是我最真实的心情。整个晚会是历时100分钟的全程直播,可以说没有出现一点误差,这个导演的能力很强。
财智提问环节,主持人周密问13号选手:“评委中的唐骏在职场上拼搏,他的成功靠的是‘简单+勤奋’,你怎么理解‘简单+勤奋’这四个字?”13号选手:“我觉得唐老师在职场中的成功靠的是做人和做事,‘简单+勤奋’就是做人简单,做事勤奋,这样就可以在职场中获得成功。”周密马上问我:“唐先生,你同意她的回答吗?”我点了点头。周密又问13号选手:“唐先生点头同意了你的回答,我想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13号选手说:“我看过唐老师在电视上的节目,他在节目中就是这么说的。”
另外一个问题问的是15号:“你告诉我怎样在职场中才能获得成功?”15号选手说:“在职场中,如果做到唐骏先生的‘简单+勤奋’就可以成功。”
“啊,这个不算,刚才13号选手已经说了‘简单+勤奋’。”“我知道她已经回答了,但是‘简单+勤奋’确实是成功的法宝。”“好,谢谢你,谢谢你的回答,我们也知道了职场靠的是‘简单+勤奋’。”
……我真的感动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很值得。不管今后怎样,至少曾经,曾经影响过一些年轻人。晚会结束后,一位专程从成都赶来见我的记者要求采访。“对不起,我不接受任何的采访。”我拒绝了他。“就几个简单的问题,我是专程从成都赶来的。”“对不起,我不接受。”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拒绝媒体记者。
很多人劝我应该出面道歉。从公关的角度来看,确实道个歉马上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也许很多人也正在等着看唐骏出来道歉。
回到上海时,我感到有点疲惫了。这些天里我所接触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个时候,我不再是作为职业经理人的唐骏,而是一个普通人唐骏。在我身边陪伴我一路走来的人,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风波的尾声
2010年7月12日一大早,就有朋友用短信告诉我:“有人已经在微博上说今后专心做学问了,不再讨论此事。”我来到公司,李欣也告诉我同样的信息。我没有说什么。
Vivian(她是我微软时期的助理,当天是她产假后第一天上班)走进我办公室,关上门就大哭了起来,我强忍着笑对她说:“没什么关系,你了解我,我还是我,没有改变的我。既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等一切过去好了……”也许很多人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不公,但是我身边的人最了解我,最清楚我,这个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FY短信我说:“网上说你要提出辞职,你能回答吗?”因为这位记者是我上周第一个回复的记者,我还是回了句:“我不回答无聊的问题。”
她说:“我能用上你这句话吗?”“不能。”我很干脆地回答她,“要是中央台都会报道这样无聊的网络论坛留言的话,我很伤心。”“网络上已经发了我们的快讯:唐骏可能离开新华都(就一句话)。不是我发的,是我们领导发的,刚才我电话里向他提出了强烈抗议,他也表示道歉。我很难过,我希望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听了她的话,我感觉到眼睛有点湿湿的,她为了自己的信念去和领导抗议。
一个朋友给我发了短信:“刚才发哥(陈发树)给我电话,我故意逗他:‘网络上说你大发雷霆,摔玻璃杯呀?’他大笑:‘我请他来不是因为他的学历,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什么学历,我才不管这些。’事情越来越像电视剧本了!”
当天媒体的新闻都在说我晚上要参加第一财经的节目,第一次面对媒体。本来他们的确邀请了我参加这个节目,但是我那天不想参加,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说明什么,只想等待事件的冷却,等待人们的冷静。我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临时拒绝了那次节目安排。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欣告诉我,我们很多的员工都自发地在网上和别人对质。我还听说我们有些员工家人也去和别人对质。其实我不想让员工去做这些,这样的对质已经不重要了。
2010年7月13日早晨,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看了MSN的一个留言:“唐总啊,我们本来这期要推出一个头版,关于你的。算很客观中立的,但刚接到某部门通知,‘不报道不评论’。呵呵,下次唐总来北京有空的话,我们再出来聊聊吧!”
李欣也在MSN上告诉我:“青岛啤酒按证监会要求核对每个董事的个人介绍,你的介绍部分我已经告诉他们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前一天,就有报道说,百度上有800多人已经改了简历,其中近100位是名人。
我又给我的员工发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员工,大家好!一个星期的网络大风波从今天开始应该收尾了,这次大风波让我也感受到了当今网络的力量和媒体的厉害。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已经受了从未经受过的质疑和考验。虽然我是当事人,但是我是看报道最少的一个。过去的一个星期我不上网,不看报,也不看电视,因为我知道事实的真相。
1.所谓的加州理工: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说起过,完全是《我的成功可以复制》编辑的错误,没有及时修正自己搜索的信息。中信出版社已经发出道歉声明。
2.所谓的西太平洋大学:有西太平洋大学学校证明,当时西太平洋大学是一个美国加州政府认可的正规大学。
我从来没有用我的学历获得过任何利益,没有用我的学历去伤害过别人,也从来没有炫耀过我自己的学历。一个小小的20年前的学历问题,居然成为了国内一周来最大的新闻,好在我还在日本名古屋大学读了5年博士,还算有点文化的。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们一起努力,我们的明天会更好的,一定!
也谢谢你们的家人和朋友们!谢谢!
唐骏
当天下午公司员工生日会,我也出席了,也找了个机会和大家交流了一下。“过去的一周是我人生经历最复杂的一周,没有想到的是世界杯期间发生这么大的新闻,要么就是太有名了,要么就是世界杯太不好看了。不管怎样,只要看到你们,我就满足了。”我还是习惯性的那种调侃,因为过去两周我真的很累、很伤。
这十多天来,我愤怒了,受伤了,最后又释怀了。重新回到媒体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想清楚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实事求是地告诉大家:我的学位是真的!只是没有那么好。
职场三大减压法
有工作就一定会有压力,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聪明的人会想办法给自己减压,调节自己的工作状态。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周围经常会有很多关于我的言论,对那些公正的好的评论,我会很兴奋;而对那些负面的评论,我会接受它,但不会记恨它,它们一般不会影响我的情绪。我觉得自己个性中独特的一点可能就是抗压,我人生最大的一个目标就是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快乐。面对任何压力,我都能找到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方式。我的减压方式很简单,大致分三种:
1.做最坏的打算。把底线放低、放低、再放低。无论是在微软、盛大还是新华都,我的底线都是大不了不做了。但这并不是不负责任的想法。在微软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微软公司当作10年、20年工作的目标,我很放松,但我没有放松过每一天的工作。没有压力但不努力工作同样没有意义,有追求的生活才叫人生。
2.情景转移。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都会有不顺心的时候,当面对这些情况时,我的建议是尽量去想这个阶段,自己得到了哪些快乐和收获。把自己从坏情绪中解脱出来。
3.运动是减压的最好方式。我觉得这个方式适合职场的所有人。健康规律的作息时间,可以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和状态。运动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我喜欢篮球、高尔夫等等。
我的减压:两周的北欧小镇之行
虽然“学历门”事件慢慢淡出了媒体的主要视线,但是我还是觉得这几个星期让我很烦、心很累,我想给我自己放个假。
自从1994年加入微软以后,我开始了我的职业人生。微软每个员工都有10到20天不等的假期(根据工作年限而定),但我在微软工作的十年中,没有给自己放过一次假。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年离开微软时给盖茨的邮件中说“我不能说我是过去十年微软公司8万5千名员工中最勤奋的一位,但是我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说他比我更加勤奋”的资本。我觉得只有勤奋才可以获得成功。
盛大的四年,我是“比老板来得早,比老板走得晚”的总裁。盛大这样的游戏公司,越是节假日越忙,所以每个节假日的总值班负责人都是我。没有春节,没有“五一”、“十一”和元旦的四年,我也没有给自己放过一次假。陈天桥也不给自己放假,我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方式。
加入新华都后,工作相对比较轻松,不需要进行日常管理,但还是有很多事务要进行处理,我也没有给自己放过假。
这次我告诉自己,我需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把受伤的心休养好,好好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我想改变我自己。
北欧五国是全球幸福指数最高的几个国家。那里除了拥有良好的社会福利、自然环境等因素之外,那里的人还拥有一种良好的心态。心灵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我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心灵快乐。
我来到了第一站冰岛,这个在2008年金融风暴中几乎破产的北欧小国,只有区区的32万人口,显得土地面积很庞大。它的首都雷克雅未克的规模更像中国的一个县城。来到这里,让我慢慢从烦躁中清静下来。我一个人很悠闲地开着车,把国内的烦心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