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他是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家。”“他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奇迹。”“他一手塑造了我。”“只要他守着我,爱着我,只要他知道我也爱着他,别的全都不重要。”天知道,要让一向自信、骄傲而挑剔的可可·香奈儿说出这样死心塌地的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有个人做到了,这个人就是鲍伊·卡佩尔。
他是可可一生的挚爱,尽管可可丰富的情史足够写好几本书,但他在可可的心目中,一直无可取代。
对于女人来说,一生能够这样棋逢对手地尽兴而投入地爱一次,那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
但是最终,是可可亲自放手,让他成为了别人身边的男人,因为爱他,因为不想让他为难,更是因为不想让现实的因素破坏他们之间这份几近完美的深情,她选择了放手。然后,她如愿以偿,成为了他心上的女人,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鲍伊·卡帕尔,本来的名字是:亚瑟·卡佩尔,但是熟悉的人都喜欢称呼他为“男孩儿”,于是他就有了这样一个从英文“boy”音译过来的名字。
他白手起家,拥有自己的运送煤炭的船队;他学识渊博,对政治、宗教都很有研究;他谈吐幽默,身边总是围着许多的追随者愿意听他说话……这些还不算,最让人心动的是他还有着出众的外表:英俊的脸,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身材,迷人的绿眼睛,酷似电影明星克拉克·盖博,可可对他一见钟情。
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让可可心动的根本原因,最根本的,是鲍伊是第一个关注到她思想和灵魂的男人,初次见面,鲍伊就对她说:“你真优雅。”他说的是优雅,而不是漂亮,他看到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内心。他理解她,当她向他倾诉自己渴望工作的想法时,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给她泼冷水,而是鼓励她:“你很有才华,我认为可以试一试。”他是第一个敏锐地察觉到可可身上所蕴藏着的巨大能量的人,他欣赏她、鼓励她、支持她。
可可曾经问鲍伊:“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我又不漂亮,有很多比我漂亮的女人。”鲍伊抱着她,说:“你是不够漂亮,但是你是我这一生所拥有过的最美的女人。”鲍伊激发了可可身上从未释放过的爱的激情,她第一次知道了爱情的真正面目,就像一个爆发的火山一样,炽热而猛烈,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她自己也目瞪口呆,她只有顺从。他开启了她的情欲之门,让她体会到男欢女爱是这么甜蜜的事情,他们不停地亲吻、做爱,像两个好奇而害羞的孩子,去探寻彼此的身体,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异性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在彼此的气味里迷失。
可可和鲍伊一起度过了生命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他们共筑爱巢,鲍伊按照自己的品味布置房间,他喜欢东方的宗教与哲学,因此屋子里洋溢着迷人的东方情调——壁炉上面端坐着佛像,书架上放着印度语的书籍,房间用中国屏风做隔断。可可第一次感觉到心有所归,鲍伊给了她一个家,她如此迷恋房子里的一切,觉得一切都是美的,她愿意呆在家里。她更愿意和鲍伊一起外出,他们一起去咖啡馆,一起看歌剧,一起出席晚宴,走在鲍伊的身边,她的心里充满了骄傲,是的,这是她的情人,她能感受到无数女人目光里闪动的嫉妒的火苗,似乎在说:“看哪,鲍伊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抛弃了我们!
那些日子里,时不时有人劝鲍伊:“离开那个女人吧!”而鲍伊不为所动:“不,你们还是割掉我一条腿吧!”是鲍伊发现了可可看人时总是眯着眼睛,然后不由分说带着她去看医生,结果发现了她严重的近视,又带着她去配眼镜,可可记得自己第一次戴上眼镜时,世界在她面前一下子变得清晰,她兴奋而俏皮地嚷嚷:“喔,我这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真实面目是这么丑!”鲍伊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他教会她很多东西:家居设计的品味、经商用人之道、生意如何才能持续发展,并且经常毫不留情地指正她的行为:“你错了……你说谎……这不对……”而她也习惯了在遇到任何难题时听取他的指导,在很多方面,的确如可可所说——“他是我的人生导师,他一手塑造了我”。
鲍伊身上具有不容分说的强势和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柔,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完美地结合在一个男人身上,让可可觉得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心地把手放进他的手中,跟着他走就行。很多年之后,她和别人讲述她和鲍伊的故事时,总爱将自己描述成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幼稚的小姑娘,事实上她当时已经快30岁,也许并不是她刻意撒谎,而是鲍伊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是一个如父如兄的角色,而她,是一个被保护、照顾得很好的小女孩。
当然,任何来自情欲或者外表上的吸引,也许都无法长久,而鲍伊对可可的爱情,之所以能够坚定如初、历久弥新,是因为他的确在可可的身上,发现了其他女人所不具备的出众的才华,鲜明的个性,以及绝不想依附他人的独立。这是她真正的迷人之处。
可可在鲍伊的资助下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帽店,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她不会画画也不会剪裁,但她只要用眼睛一瞥,就可以看出一顶帽子的不妥之处,她似乎有一种本能,能够轻易创造流行,并且自成一格。她尽情享受自给自足的快乐,花钱如流水,需要花钱的时候就大笔一挥开张支票,她以为帽店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
直到有一天,鲍伊告诉可可,他刚接到银行的电话,专家建议可可小姐查对一下她的支出,因为她有透支的危险。可可很诧异:“透支?我花的钱不是我自己赚的吗?我挣了很多钱!”鲍伊告诉她:“银行给你钱,是因为我用证券做了担保,而不是因为你的帽店有了利润。”可可如梦初醒,她不能忍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原来自己一直是在花男人的钱一直是在靠男人养活!和她所鄙视的那些女人一样!她如梦初醒,愤怒地把手袋扔向鲍伊,然后夺门而逃。那个夜晚暴雨如注,她在街上发了疯般地乱走,全身都被暴雨淋湿,鲍伊追上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她伏在他的肩上抽泣,伤心得不能自持。
第二天,可可来到自己的帽店,召集员工开会,她说:“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消遣,不是为了胡乱挥霍。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浪费一毛钱,也不允许任何人为我担保。”“你太骄傲了,”鲍伊知道这件事后对她说:“你会因此而受苦的。”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可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可可。一年之后,可可用30万法郎的现金还清了鲍伊为她在银行所作的担保,鲍伊深深知道这一行为对于可可的重大意义,他搂着她,由衷感叹:“最初,我以为这笔投资是送你的一个玩具,实际上却是给了你自由。”他向她求婚,她骄傲地拒绝了,她说:“当有一天,我完全不再需要你的帮助时,我才确信,我是爱你的,那个时候,我会和你结婚。”可可的意思,是想让这份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一如水晶般纯粹。她希望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是两个独立的灵魂之间的吸引和结合,而不存在依附、利用或者任何物质性因素。但是如果可可知道,她会因为她的骄傲而永远失去了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共赴婚姻殿堂的机会,她一定会收回自己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