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欢心绪不宁地回到屋中,屏退了伺候的下人,只留下贴身的丫头晴蕊,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晴蕊点头应下便下去了。
翌日,陆茗欢起了个大早,一番梳洗便要出门去,还不许下人们跟,一溜烟地就跑不见了。
很快,陆茗欢就跨入了靖京城里一处雅致而清静的酒楼,仿佛是对此地十分熟悉,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
“茗欢——”推门而入的同时,一道清逸的男音就随之响起。
陆茗欢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温文儒雅的俊秀男子,一身干净的淡青长袍,腰间是墨绿鎏金的翠云腰带,还垂挂着一块古朴沉郁的墨玉。
再往上看,就是一双温柔得让人沉溺的眼眸,英挺的鼻梁,轻含笑意的嘴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此刻,这位温润如玉的男子因为看到来人而透露出淡淡的欣喜,嘴角轻扬的弧度都不自觉地扩大。
“程予——”陆茗欢看到等在那里的男子一下子便加快脚步扑进他怀中,清脆的声音里还不自觉地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苏程予像是感应到了她的不安,一手将这个小人儿搂紧,一手覆上她的发顶轻抚,略带一丝宠溺的味道。
“欢姐姐——”就在这时,一道娇憨的声音响起,一个容貌明艳的橙衣女子蹦到了相拥的男女身旁,挽上陆茗欢纤细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她和苏程予拉开了些距离。只见这个娇艳的女子一袭缕金挑线纱裙,腰间配着淡黄色流苏绢花,一头青丝用精致的碧玉瓒凤钗挽着,贵气而妩媚。
“瑞宁?”她怎么会在这儿?陆茗欢有些困惑地看向苏程予,苏程予还未回答,名叫瑞宁的明丽女子抢先回答:“昨晚欢姐姐身边的晴蕊来苏府找程予哥哥的时候,我正好也在,所以央着程予哥哥今天带我一起来。”
陆茗欢看着笑意盈盈的瑞宁,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刺眼,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棉衣里不小心扎进了小苍耳,不疼却无孔不入地膈应得慌。
瑞宁是当朝的五公主,严魑同父同母的胞妹,与陆茗欢一般年纪,只是晚出生几个月。陆茗欢、瑞宁、苏程予是在茗欢十四岁那年在一次宫廷聚会上相识相知,苏程予是礼部侍郎的独子,长茗欢她们五岁,却从第一次见面就与她们一见如故。
只是陆茗欢话少恬静,与人不亲,遇到事儿都往心里屯,而瑞宁活泼好动,对谁都亲热,大家都疼她疼得紧。
连严魑那个对谁都冷酷的恶人,也对瑞宁格外娇惯,登上帝位后还封了她为“安平公主”,寓意为平安喜乐。这就是血缘亲情的力量吧,陆茗欢时常会想。
此时看到瑞宁,陆茗欢是有些慌张的,虽然她与瑞宁算得上好姐妹,可是严魑是她亲哥哥,如果瑞宁把自己这些年和苏程予的事都告诉严魑,陆茗欢都不敢想象严魑发怒的神情。
陆茗欢的脸色白了白,苏程予上前抚上她的额头,关心地问:“茗欢,你没事吧?”陆茗欢连忙收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望向苏程予,却没看见瑞宁神情里一闪而逝的黯然。
“听四哥说他昨日去了陆府呢,欢姐姐你可见着了?”瑞宁看似兴奋地说。
“是.是啊”陆茗欢应道。
“皇上?”苏程予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呀,我四哥从以前就和欢姐姐相熟了,昨天特地去陆府和欢姐姐叙旧呢。欢姐姐,是不是?”瑞宁一脸纯真地瞅着陆茗欢。
“也没有。严.皇上是来找父亲谈公事的。”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名讳险险咽下,陆茗欢轻咬下唇回道。
瑞宁眸光一闪,还想追问,却被陆茗欢截下话头:“瑞宁,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程予说,你可不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瑞宁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如常:“好啊,你们是要说悄悄话对不对,都不让我听。不过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说完便离开了雅间。
等到房内只剩下两人,苏程予跨步上前就将陆茗欢捞进怀里,还不时啄吻她的发顶。陆茗欢的小脸红了红,就要推开苏程予。
苏程予却早有准备似地捉住她一双纤若无骨的手,在那指尖上落下细细密密地亲吻。
等到陆茗欢连耳尖都泛上了粉红,苏程予才停下动作,直直望进心上人的眼眸。
“急着找我出来,是怎么回事?”苏程予耐心地询问。
“程予,之前你和我说的事,我想好了,我答应,而且希望越快越好。”陆茗欢羞赧地低声说着。
“嗯?”苏程予一时未反应过来,恍然时脸上泛上从未有过的欢喜,将陆茗欢抱得更紧了些,“你是说,我们的婚事?”
看到陆茗欢羞得脑袋都埋进自己怀里了,苏程予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清逸的笑声溢出,一手抬起陆茗欢的下颚,吻了上去。
他们相识六年,虽然心意相通,却从未过分逾矩,最多便只是是拥抱和蜻蜓点水的啄吻。
陆茗欢从未感受过苏程予这么热烈的吻,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总是心如止水般淡然,此时,却为自己狂热,陆茗欢是欣喜的。
苏程予吻得太虔诚,热烈却温柔。仿佛在对待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她。他给予陆茗欢的,是和严魑全然不同的感受。
陆茗欢忍不住轻轻回应他,感受到回应的苏程予更细致地含弄着陆茗欢的小舌。一吻完毕的时候,两人皆有些气息不稳,却笑得异常甜蜜。
门外,从门缝里偷看到里面景况的瑞宁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凭什么程予哥哥喜欢的是那个闷葫芦似的陆茗欢,陆茗欢不是已经有四哥了吗?自己从第一次见到程予哥哥就喜欢上了他,若不是当时四哥离京在外,作为亲妹妹的自己没了靠山,处境微妙,不敢轻易与陆茗欢相争,同时又担心程予哥哥知晓自己的心意后疏远自己,瑞宁怎么可能放任这两人相爱渐深。还好现在四哥回来了,一定要让四哥阻止他们的婚事,让他给自己和苏程予赐婚。
这么想着,严瑞宁最后看了房内一眼,恨恨地提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