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电梯慢慢地停了下来,这里也许才是莱布尼茨的核心世界。只见灯光荧然,犹如白昼,里面阡陌交通,人影恍惚。一层又一层的电脑排列井然有序,沿着暗河看去,也不知通向哪里,里面井然有序。每台电脑间都由一从地底到穹顶的石灰岩立柱隔开,石灰岩立柱被雕刻成粗大雄壮的希腊多立克柱,柱身有20条凹槽,最高的立柱高达40多米,立柱上还有镀铜的吊灯和有色的水晶枝形灯架。
这里真是一个集现代与古代为一体的唯美世界,墙壁上刻着一段莱布尼茨对于虚数的定义:虚数是非凡思想的美好而奇妙的源泉,近乎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两栖物。
每台电脑前都坐着一个人,但神情冷漠,脸色苍白,有若僵尸,似乎身边发生的事全与他们毫不相干。偶尔有一人走过时,动作敏捷,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实体影像,看来莱布尼茨世界每个人都充分了解莱布尼茨对于虚数的定义。
这不再是传闻中的“可能世界”了,不再是莱布尼茨密传哲学里的虚幻影子。它实实在在地展示在所有人的眼前,众人看到亭台上种植着五叶菊,鱼缸里有小鱼在游动,娇嫩的鲜花开得正艳,青苔上有蚰蜓在哧哧地叫,立柱油画上还蘸着露水……
那电梯竟能自动调整方向,领着众人从数百台电脑中间穿过,莱布尼茨世界的人坐在电脑前一声不响地计算着,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只存在会计员了。难怪小孩会悄悄地跟着青衣人出去“周游列国”,这个世界的确是太乏味了,也难怪小孩对楚寻风念念不忘,比起这些木头疙瘩来,楚寻风当然有趣得多。
电梯最后在一巨大的计算器前停了下来,这台计算器不像另外的计算器,它没有键盘,也没有人操作。它占据着莱布尼茨世界最中央的位置,上面有巨大的显示屏,二进制数据0与1正在快速地闪烁。
显示屏的正对面分成两排,左边的一排已经坐满了人,那是属于莱布尼茨世界的。前面两人宛若僵尸,阴鸷诡獗。左排后面则坐着聂教授,科尔教授,还有另外四个从地球上失踪的教授。看来他们已经完全皈依了莱布尼茨世界。右边一排空着,显然是安排给牛顿世界的,两排中间隔一堵不知材料为何物的透明墙。
聂数数、李破两人坐在后面,像是两个旁听者。聂数数这几天消瘦了许多,当她看到楚寻风时禁不住双手合十,然后蒙着脸,遮住泪水朦胧的双眼。这一生她已经别无所求,就是希望能好好地看楚寻风一眼,永远记住他那长长的眉毛与看她时的一脸邪笑,她已经不在乎他会责怪她……而李破还是那样不动声色,但那种白衣飘飘的高傲一如既往,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进来,脸色阴沉地在思考什么。二人也被一道透明的墙给隔开来。
楚寻风看到聂数数后神情激动,嗫嚅着想说点什么,数数已经完全没有在牛顿世界的那种阳光了,她隐藏于浅浅笑靥里的灵性已经干涩了;而李破看起来城府更深,愈加诡异。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只有爆炸白发的聂教授还是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啃着自己的大拇指。
“看来这就是你们世界的黑洞计算器了。”哲理数论专家格拉朗月问。
“不错。这就是无所不能的计算之王,我们称它为‘能’。”青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接穿过墙壁坐到莱布尼茨一侧的前排。
“名字虽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喔。”数学家陈景韵也试图从透明的墙壁穿过去,只是额头被磕了一个包。这道墙是莱布尼茨世界利用虚物质建造的,只有彻底了解数理逻辑与静物质虚散分布的人才能来去自如。
“待会你们就知道的它的无所不能,”坐在前排莱布尼茨世界的一个人阴阴发出金属的尖啸。
“聂教授,你好吗?”拓扑普尔运算教授伽莫夫与聂教授有较深的交往,他伸出手去,出被墙给弹了回来。
“这里不是叙旧的去处,是两个世界决战的平台。”青衣人冷冷地道,“现在牛顿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我们之间的辩论,这可是现场直播。”青衣人指着他后排的人道,“左边代表的是莱布尼茨世界,而右边代表的是牛顿世界。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我们,就算你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