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挂电话的那一瞬,她突然想到了林凡。虽然她知道林凡本人可能不懂设计,但他就是做这种建筑工作的,一定认识什么人。于是在手机里查到他的号码,打过去,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史小诺就自报了家门。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噢,我知道了。找我什么事?史小诺就把情况给他讲了,没想到林凡问;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了再谈。遂挂机。弄得小诺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
第二天,林凡如约到达了史小诺之前告诉他的地点——上岛咖啡屋。史小诺已经到了,见他来了,随即起来,等他坐下,自己才又坐下——这几年的助理工作已经让她学会了待人接物的行为举止,并将其践行得恰到好处。他们的谈话是在点了咖啡后开始的,林凡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问是什么样的老房子,想要建成一种什么式样的,关于朝向,方位等问的面面俱到,史小诺一一作答,她在这次会面之前已经和家里通了电话,询问了具体情况。
林凡问完这些,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其实我就会设计图纸。只是怕你不放心……史小诺的眼中有了惊异的光:什么?你会设计图纸?在得到林凡的肯定回答后,她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在她看来,建筑工人就是建筑工人,他们只会出卖体力,怎么能和“设计”这么高雅的词汇扯上关系呢?林凡继续:其实我一直在自学,以前的一个老师教过我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但他现在已经去世了。这些年,我在工地上赚来的钱都用来买设计类的书籍了,我的水平现在应该不错了。你可以让我做一下尝试吗?
史小诺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大男孩的,他的质朴,他的坦诚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吐出了两个字:当然。正是这两个字让她之后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因为图纸的问题,他们见面的次数开始多起来。林凡根据史小诺的意见和建议一遍遍地对已经做好的图纸进行修改,尽管繁琐,但因为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力求做得完美无瑕,所以对主人的吩咐,也是样样照办。在终于将做好的图纸郑重地交到史小诺手里时,他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会再次接到小诺的电话。他以为她交给他的差事已经完成了,而且他确信自己所做出的设计丝毫没有问题,这个电话让他措手不及。电话那头的小诺显得有些兴奋:我们家里人都说你设计的非常好,所以我决定请你吃顿饭!饭局设在一家有名的中餐馆,小诺先开口了:本来想请你吃西餐的,又怕你不习惯,所以……什么都行,我不讲究。林凡接过话去:吃什么对我都一样,能填饱肚子就行。史小诺的笑有点勉强,她在林凡的对面坐下。
餐点很快上齐,史小诺为了表示感谢,频频给他夹菜,而林凡也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史小诺突然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兴趣,她把话题移到他的家庭上:你有兄弟姐妹吗?父母都健在吧?林凡正在夹菜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菜又重新掉到了盘子里。他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我父母都已过世,没有兄弟姐妹。到那时,史小诺才明白自己问错了话,而他的回答让她知道这是他的痛处。她慌忙道歉,虽然林凡答道:没关系。但她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感恩,她和他正式成为了朋友。史小诺必须得承认,和林凡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而且这种快乐不加任何修饰。他们登山的时候,林凡会突然把她推到悬崖边,然后又伸出手拉她到安全地带,在她惊魂未定之时,他便会说:和你开个玩笑,不介意吧?介意又如何,事实已经发生了!她在心里也有埋怨,但奇怪的是,她对此并不反感,或者说林凡的恶作剧让她的心里很温暖。
史小诺的人生经历太过平淡,从小学顺利读到大学毕业,又应聘到这家知名公司做总经理助理。在别人看来,她是生活在光鲜中的人,可是只有她心里知道,每天下了班到达自己租住的房子时,她的心里有多么失落——不是物质上,而是精神层面。她的很多思想都与众不同,而且是个倔强的人,朋友几乎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让她能提起兴趣的事情或是人,除了工作。
但林凡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她不明白像她这种人怎么还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并一起出去玩。但想归想,有个人陪伴总是好的。她一个人住偌大的房间,经常会出现一些小问题:如水龙头坏了,电灯不亮了……从前她都是打电话请物业来,但现在这些活都包在了林凡身上,看得出来他乐此不疲。
史小诺的心开始一点点融化,她隐隐感觉自己已经爱上林凡了,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怎么可能?一个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能和一个建筑工人谈恋爱?传统的思维让她觉得自己真是犯傻了,她应该拥有一份高贵的爱情,她的爱人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学者或是艺术家才对。
但是,她掉进去了。感情这种东西,原本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相爱是自然的事情。史小诺相信——她爱上林凡了1这种爱让她备受煎熬。日日夜夜的思考终于把她搞得病倒在床。于是请了假,在家休息。
林凡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这对史小诺真的没有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林凡的嘘寒问暖还是让她感动。他在厨房里为她做糯米莲子羹,然后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她的泪在一瞬间汹涌而下。她抓住林凡的手:不要离开我。林凡笑笑,拿开她的手,去厨房洗碗,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林凡手捧一支玫瑰,单膝跪地,面朝着她,玫瑰花已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开口:小诺,嫁给我吧。史小诺的泪再次涌出,这次是幸福的泪,她伸出手,把它放在林凡温暖的手心里,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
两人的爱情由此展开,所有的语言相对于他们的幸福来说都无足轻重,他们将这场爱情演绎得如火如荼,没有人能看的出来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几乎所有的感情在物质的冲击下都支离破碎,唯有他们还在用心经营着这份爱。
年底的时候,林凡通过了建筑师考试,拿到了建筑师资格证书。从此,他可以用自己掌握的东西来为别人设计房子,做自己热爱的事业。而史小诺也从总经理助理晋升为分公司经理。各自的事业都达到了巅峰,难免要四处奔波——出差,应酬……但史小诺从未感到过累,因为对她来说,精神上的东西才最最重要。
每晚,史小诺都为林凡留一盏灯等他归来。林凡在忙完所有事情之后,总是迅速赶回家,洗漱完毕,关灯,上床,然后把史小诺温暖的身体拥入怀中……
碎花裙
许沫夏永远记得宋彦洛对她说的那句话。
夏天的时候,她从来都只穿裙子,那种过膝、接近脚踝的长裙。
许沫夏和宋彦洛是在校学生会举行的假面舞会上认识的。她被主持人拉到舞台上,成为他的舞伴。
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他惊讶于她的手是那样的小巧柔软。他领着她,慢慢地旋转。她的裙子在旋转中如花般盛开。她看上去像快乐而轻盈地飞舞着的蝴蝶。
那天之后,他和她也就算认识了。偶尔见面的时候,他们会彼此打声招呼,或者相视而笑。虽然不熟,可是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自然得不可思议。
高考结束的那天他去找她。他问她准备去哪儿上大学。她说海南。她说她想去看看那儿的椰林碧海,她说她好想去天涯海角……她说了好多,快乐得不知所措。然后她问他要去哪儿。他说还没有想好。
填志愿的时候,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海南大学作为第一志愿。她本想问问他填哪儿的大学,不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许沫夏怎么也不会想到宋彦洛会在海南大学再次相遇。可是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笑容灿烂。不知道为什么,许沫夏突然很想哭。
他们是在第二年的夏天决定在一起的。他告诉她,从他见到她的那天起,他就在等她。
她生了一场重病,毫无预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她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他竟没有来看她。
回到学校的时候,没有再见到他。朋友说他离开了。那天,她一个人在学校的天台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曾说过她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他知道她是想用裙子来遮掩那些腿上因为治疗而留下的疤痕。她感动于他的细心。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听过他的任何消息了。
三年后。
实习结束后,她成功地被那家公司给雇佣了。她回到学校,交毕业论文,作论文答辩。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她去保安室,拿妈妈寄给她的一个包裹。
保安室里,那个年老的保安正在整理一堆报纸。她缓缓地拿起那张放在最上面的报纸,静静地看着。
保安说这张报纸他一直藏了三年多。他说当年这件事一度轰动全市,甚至还引起了中央的关注。
许沫夏握着那张报纸,泣不成声。
那张报纸的日期是:2006年7月15号。它的头条报道是:海南大学理学院05级学生宋彦洛,在外出回校的途中,看到一个女孩被抢劫,他上去救出了那个女孩,却在搏斗中不幸中刀,当场死亡。此时引起人们极大的关注与思考……
我留不住你
我坐在寂寞的山顶,那里刮着阴冷的风。天空是一片昏暗,灰黄的雾气挡住了望向远方的视线。这里的夜晚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雾气翻腾的声音。那些附着在微小灰尘上的水珠,随着风瑟瑟的发抖。
今夜没有月亮,我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记得你曾说你害怕这种黑暗,你也害怕高处。而我现在坐在山顶,浸没在黑暗之中。感受着你最畏惧的东西。
手指间的烟被风吹得散了一些火花,淡漠的烟灰飞了很远。我觉得全身都在战栗,但是却又如此麻木。我何尝不怕。我怕这样的黑暗,怕飘动着的鬼影。但我从未对你说过。
不希望你担心我,所以装得勇敢,不希望你担心我,所以装得坚强。直到现在也是,很久没有落泪了,我甚至找不到一丝流泪的理由,哪怕是为了想念你。
我不喜欢这种苦涩的烟味,讨厌冰冷的酒杯。我只想你站在我面前,抚平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或者只看见你的背影也好。不要你们在一起的背影,只要那个你等我的背影。
原来这样漏洞百出的伪装,也只不过骗的了我自己而已。她文静,沉默,只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抢走。我是不是太相信你,所以那么多次都选择相信你。我认为这是恋人之间最需要的,信任彼此。而你却利用我的信任,与她暧昧。
不相信自己,所以那么多次的说,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了,我会祝福你。而今,我又怎能做到真诚的祝福,你们一起欺骗我。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在你面前,我只软弱过一次。我不知道,给你发出那条短信时,你的手机恰好丢失,而后你补办了手机卡,我却再也没有勇气对你说任何的话。你说,这最后一丝的尊严,我究竟要不要誓死捍卫。在你和她面前,我究竟要不要为自己留一丝退路,好遮掩我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