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小女孩,瓷娃娃一样的小脸小手小身体将他护住,那稚嫩清脆的模样,那一双漂亮迷人的凤目望着他在笑,她说,不要害怕,我保护你。
七个月流浪追杀的生活中从没有这样一句话温暖过他,但他自己知道他很想听到这样一句话来证明自己并不孤单……
然后,有一双小手握着他,很紧很紧,与他一起逃跑,一起喊着救命,直到教主赶来,直到所有杀手都停止呼吸,她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
千世的生命因为那曾经的温度而复活,只为她复活。
那时他说,我不谢你,我把命交给你。
她却摇摇脑袋,道,不要,我把我的命给你,你保护我怎么样?因为我不想练功。
也许因为他只为她重生,所以这么些年无论她是喜是悲,他都感同身受。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叹道,“如果你非要帮他,我去杀了云行歌就好了,我们回冷月。”
风剪柔睁眼,即使背着身子她也知道千世现在的样子,心头很暖。
“我知道你怕什么,但回去也一样,这是风家人的宿命,到哪里也逃不掉。”她转过身来,双手淘气地捧起他的脸,笑道,“所以,我必须很快给你物色一个好媳妇才行。”
千世眸光瞬间冰冷,直起身子决然说道,“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风剪柔笑容依旧,她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的,忽然又想起那某个人来,不禁单手支颐怨道,“那个混蛋王爷要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突然,一道幽香散飞而来,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几道身影比着利剑直朝榻上女子而去!千世眉头一蹙,脚下生风,刚要拔剑手却被一条软鞭缚住,抬眸一看竟是两名黑衣人专为对付自己而来,一个控制他的手,一个控制他的剑,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触!
而榻上风剪柔早已飞身而起,俏丽的身影在剑花飞舞的繁密下犹如一只蝴蝶,快而美。单凭着绝顶轻功即使毫不还手也不会有丝毫损伤!但是千世依然很着急,她刚服了药,半个时辰不能动内力,这些杀手看来很了解他们!
眼见千世被困,风剪柔不得已运起内力一个闪身,兰指左右捻住两柄薄剑,同时脚尖一抵将第三人困在原地,干净利落。
被捻着剑的二人明显惊慌许多,挣扎半刻依旧动不了分毫,抬眸又对上那一双冷而戏谑的眸子直觉心头一怔。千世见风剪柔脱困心里舒了口气,对于缚住自己双手的软鞭他已经试过,内力都震不开,于是身子一闪,黑影饶如鬼魅幽灵,两人还在寻找他的具体位置时同时感觉虎口一麻,软鞭脱手而去,脚下刚动忽觉颈口一凉,视线化为黑暗。
这是千世一贯的做法,一招毙命!
被风剪柔制住的三人眼见那二人被杀,自己依然动不得半分,便是连自尽都不行,正踟躇间,只听那空灵清妙的声音带着一抹淡淡的不屑道,“云行歌的暗卫都是些半吊子货么,就这么拿出来也不怕本宗笑话?”
三人同时愕然,他们没有用飞云山庄的功夫就是怕事败被她发现,现在既然已被识破那么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
当下左边一人道,“妖女,服食月落草半个时辰内一用内力必死无疑,即使我们杀不了你你也活不过今晚!”
说完,忽然脊背一直,痛麻感差点叫他晕过去,然后他的身子就在风剪柔面前坠落,因为脊椎骨已被身后的千世一剑划过……
“嘻嘻,千世你的剑法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风剪柔这一声轻笑此刻听来无比诡异可怕,如同地狱勾魂的链条,剩下的两人已经止不住开始发抖。
兰指一松,两柄剑咣档一声落在地板上,风剪柔抱臂环胸冷笑道,“回去告诉云行歌,叫他最好老实点儿!凭着一把破剑三番四次冒犯本宗,若再有下次本宗必叫飞云山庄改姓,滚!”
两人顿时连滚带爬出了房门,却又正巧撞在一人怀里,然后便听得一阵轻柔如风的男声道,“二位兄弟小心。”
两人抬头,不觉失神。男人只着一身雪白布衣,一手背负身后,容貌精致落拓,像海边凌晨的月,又如山顶终年不化闪着晶莹的白雪,遗世独立。他没有笑容,却让人感觉一直在笑,笑天下所有可笑之人……
男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徐徐道,“别害怕,风宗主最重承诺,既放了你们她就不会再出手的。”
好像魔音的蛊惑,又似佛音的安抚,总之两人的心同时因为这一句话而安定下来,虔诚如膜拜神诋的信徒。
你不得不信,有一种人确实有着与生俱来蛊惑世人的能力。
二人离开,房里人的视线与房外男子相交,一个像做错事的小孩,一个像在酝酿火暴的泉水。
被男人接触过的暗卫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心如刀割般绞痛,连呼吸都在瞬间凝滞,他闭眼之前一直深深凝望着那道布衣身影,目中的惊恐在千世冷漠的声音中得到最后的了然。
他听见,那个僵尸一样冷漠的男人很恭敬而尊崇的唤道,“教主圣安。”
教主……
邪教教主,玉冷之,一个有着天使模样却来自地狱的男人。
绞痛的暗卫已经断气,眼睛睁得很大,叫人想到死不冥目这个词语,而另一人捂起耳朵疯了一样逃离……
风剪柔眉毛一挑,看着微笑向他走来的玉冷之,道,“我都说了放他们,你这样一杀我们冷月的名声又不好了。”
玉冷之弯唇,一双眼眯得像两弯弦月,不咸不淡回道,“回话一个人就行了,从小到大伤害你的人,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