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起去!”
太阳将大地笼在它炙热的烤炉中,然而千世的出现瞬间将四周温度降到冰点。他右手轻然按上腰间配剑,剑鞘上雕刻着古朴而复杂的花纹,那等冷洌之势令对面为首的黑衣男子一个冷颤抬臂阻下身后挥刀而上的兄弟们。
男子上前一步,头脑里快速找寻江湖关于此二人的信息,倏忽一个名字闪现,再瞧女子那一双赤足,神色严谨,道,“不知冷月宗主在此,我等卤莽。”
言毕,男子微微欠身,分毫不见方才半分嚣张肃杀之气势。而他身后所有人在听到“冷月宗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而后怕,包括面具男子也在那一瞬身体明显微微一僵,倒似是相识许久一般,而白衣男子倒是唇畔弯弯,一双清水双目凝望着树杈上逍遥自在的女子,说不清是意外还是敬畏。
女子掬一束青丝在胸前把玩,闻言翩翩一笑,单手支颐,“咦?你认得我?”
黑衣男子神色略略放松一些,却愈发尊敬起来,“杏衣乌发,赤足青月,仓、岳九郡冷月教宗主风剪柔的名声如雷贯耳,请恕在下方才眼拙。”
“嘻嘻,我冷月教在你们眼里不是天下第一邪教吗?”风剪柔挑眉,顽皮的模样好生叫人喜欢。
男子冷汗直流个不停,没错,这冷月教乃是天下第一邪教,武林中人闻其名号必要绕道而行,今日算他们七杀堂倒霉,撞到了这位姑奶奶手里。
“呵呵……在下不敢,只因有任务在身,还请风宗主高抬贵手。”
风剪柔忽然直起身子,一双凤目盈盈冷笑,一字一句朝男子道,“如果本姑娘一定要保呢?”
气氛再次僵住,一个闪失将不再是能不能完成任务,而是能不能保住性命。
面具男子与白衣男子都有些意外,冷月教的名号他们听说过,可是从来没有来往,更何况她贵为宗主,怎么会甘心为了他们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而直接与七杀堂对上呢?
见黑衣男子迟疑,千世缓缓拔出长剑,银光在对面几人眼前一闪,模糊中仿佛看见的是地狱血海的朱门。
风剪柔恢复笑颜,极是温柔道,“千世,别像上次一样弄的一身血味,恶心。”
千世不言,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似乎树上的女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她没有给七杀堂选择的机会,千世修长宽阔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在十五人之间穿梭,那步法身姿极为诡异,灵动如蛇,剑法如漫天雪花飞扬,一片眩目白光中只觉颈项一冷,随后整个世界化为黑暗。
不过片刻功夫,林间只剩下四人,白衣男子和面具男子,风剪柔和千世。
白衣男子目中的惊讶难掩,千世却依然一副死人脸,帅气地将长剑别回腰间漂亮的剑鞘里,冷冷走到风剪柔所在的树下,脊背微弯,但见女子扬唇一笑,犹如百花齐放,双臂一张,似那从天而落的蝴蝶翩翩而下,墨发飞扬,裙摆飘飘,却叫人害怕这一去再无法见那倾城笑颜。
于是同时,对面白衣男子与面具男子上前两步,急急道,“小心……”
“哈哈……”
蝴蝶任性的坠下,被千世宽阔坚实的脊背接下,男子眼神柔和了许多,慢慢直起腰身,反剪双臂将女子纤柔的身体揽住,这是他做了十七年最熟悉最单纯也最美好的动作。
风剪柔奖励地摸摸千世的脑袋,如哄一个小孩子似的,“千世乖啦。”
白衣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能抚唇低咳两声,“恩,多谢风姑娘救命之恩。”
风剪柔这才抬眸,却只是将眼神在面具男子身上停留半晌,随意道,“要我送你们出去吗?”
白衣男子轻轻侧首,见面具男子伤势颇重也没有反对,于是颔首道,“多谢!”
对于他们的身份风剪柔概不提问,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亲近友好,只如陌生路人一般,倒是令那二人感觉轻松许多。
白衣男子看着风剪柔在千世背上睡得特别香,足间青月断断续续发出清泠悦耳的响声,他不禁轻叹一句,“烟霞玉染,绝世无双。”
面具男子心情也似乎很好,摆脱了几日不眠不休的撕杀浑身轻松,听得他这么一句,也低言道,“还是第一次听小北你夸人。”
被唤作小北的白衣男子咧嘴一笑,“公子说笑了,你若是肯拿下这鬼面具来,小北一定也好好赞美你一番。”
忽尔一道清音从前方传来,“不如先夸夸我们家千世吧?”
二人望去,见千世背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一双凤目仍带着些许朦胧,却已微笑望向小北。倏忽发觉,她真的是个特别爱笑的女子,随心随意按着自己的心思念头而笑,故而哪怕只是点点微笑都如此荡漾人心。
千世脚步一停,冷冷道,“不要!”
“哈哈……”
这般两个极端化的人搭配在一起还真是叫人一时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几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收敛,尤其是千世,那种融入骨血的寒冷在第一时间散发出来,小北将面具男子扶好,尽量被再让他动手。
风剪柔双眉轻轻一蹙,嘴巴撅起,被人打扰好心情的滋味实在叫人窝火,于是她单手轻轻撑在千世肩头,身子凌空一跃,呈蝴蝶翩翼之姿跃然立于身后树稍,翘起两朗腿一坐,手轴撑在膝上,单手托腮,朝下方面具男子叹道,“你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
感觉到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的杀气,男子只冷哼一声,周身带出一股如那鬼面具般叫人胆寒的气息,“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麻烦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