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大部分树枝青草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懒懒的模样。十多人神经崩到极限,纵然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但对手强悍的能力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即便是这最后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而白衣男子神色沉重,目光灼灼提高精力注意着他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双方无言的对峙中,大滴汗水滑落融入草地尚未干涸的血迹中,晕开一大片。
为首的黑衣男子看见面具男子肩头箭伤处流出黑色的浓血,冷声道,“你已经没有能力再挣扎了,我会给你个痛快!”
闻言,面具男子半个身子靠在同伴身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握剑的右手更紧了三分。倒是他身边的白衣男子略一挑眉,问道,“今日看来难逃此劫,但可否令我等死个明白,到底是谁如此狠辣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听这话,应该是买凶杀人之类的事情,倒是江湖上常见的情况。
黑衣男子眸色一沉,其实对于这一路上面具男子的抵抗他是深深敬佩的,于是略一沉吟,道,“七杀堂接买卖从来只认银票,不问其他。”
白衣男子抿唇,纵然满脸疲惫之态也难掩那眉目间的灵气,他眸光一转又接着问道,“那,我们的命不知值多少钱呢?”
很显然,黑衣男子不擅言谈,也不喜言谈,刀锋一凛,道,“不必推延了,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刚落,十余人全部挥刀而上,面具男子将白衣男子往身后一甩,足尖一点跃至半空,手腕一转,长剑青影朝对方而去,势如猛虎,瞬间,激战继续。
白衣男子目光沉痛,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哑着嗓音嘱咐一句,“小心!”
刀光剑影的交锋中,面具男子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即便身受多处重伤依然剑势稳当,在十余人的刀阵中竟还可以从容应对一刻功夫。想必对付这个将死之人仍然这般费力打击到了七杀堂的名誉,于是刀阵中猛然听得一声清喝,“七色血海!”
顿时,所有人闻声变招,七人将七个方位困死,剩下五人又在上、下、左、右、中五处以内力结织出一道网,面具男子很快觉得周身气息被压抑,若不能突破只会任内力在胸口聚集,最后撑破心脏而亡。若没有受伤中毒的话,区区这等小玩意怎能困住他?!
眼见面具男子的血越来越多,白衣男子手握成拳,目赤欲裂,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涌来。
天气闷热如火炉,刚滴下的血很快就被烤干,这场杀与被杀的戏码仿佛在面具男子一点一点垂下的双膝中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泠如风的笑声打破这闷热而煎熬的局面,犹如春风拂来,沁人心脾,所有人都听见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嘻嘻……我来帮你一把。”
此话一出,两方人心头都如一记巨石压下,这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没有感觉到半点气息……迟疑间,但见一枚细长的柳叶带着刚烈的气息飞来,在五人最重要的“中”字关口轻轻一击,所谓的“七杀血海”顿时崩溃!面具男子迫力一减,立刻长剑刺地支住身体,而对面倒地的十余男子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女子只考虑了面具男子,没有顾及他们也在运气之中,如此强行被打断,很容易伤及经脉肺腑!
白衣男子很快跑过来扶出面具男子,面露喜色,“没事吧。”
面具男子闻言,只点了点头。
反是那声音再次传来,“当然没事,都说了帮你一把。”
这时,众人同时望向声源处,只见不远处一株树桠间斜坐着一名女子,乌发散于脑后,面如璞玉,倾城天生,丽质自成,最是那一双眼睛犹如黑色琉璃般璀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幽幽望向众人。葱绿的树叶间那一身杏色纱衣极为显眼,衣襟裙摆袖口等处绣着精致的琼花,素雅清新,最让人难以移目的却是那一双赤着的藕色雪白双足,右脚踝处系着一条青玉连成的足链,每间隔两指宽的地方坠着银色弯月一枚,青玉与银月在风中击叩,发出空灵美妙的声音。
如同一阵凉风细雨,那笑容很容易让人着迷。但是,这些人都是多年混迹江湖的人,惊艳之后更多的是对于女子实力与身份猜忌。
黑衣男子蹙眉,极是恭敬道,“请姑娘看在七杀堂的面子上莫要为难我等。”
女子歪着脑袋,以手托腮思索半晌,问道,“七杀堂是什么东西?”
纵然是很天真单纯的一个回答,但隐隐透露出的轻蔑与不屑还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黑衣人。七杀堂的名号就连武林盟主都要避忌几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面子被驳,自然得靠实力再挣回来,于是黑衣男子拧眉,冷声道,“既如此,请姑娘赐教!”
女子却是先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男子一番,颇是不太满意,于是身子稳稳靠在树干上,双足微微晃动,唤道,“千世。”
音落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势如雄鹰,速似闪电,待得那人落地才看清来人不过也是二十左右,一身黑色劲装,腰配玄色长剑,面容俊美而冷酷,仿佛一万年都不会再有其他表情,光是那一身煞气就叫对面的人有些心虚。而扶着面具男子的白衣男子也是不禁打个冷战,低言,“这一个比那十个还可怕。”
面具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复又将面具后的目光落在树杈间的女子身上。
千世冷眼扫一遍对面十五人,只冷冷问了一句,“滚,还是死?”
七杀堂的人眼冒火了,在这天景武林中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这么嚣张,简直是欺人太甚!当下便有一人喊道,“大哥,咱们拧下这木头人的脑袋当球踢!”